不仅仅是杀身之仇,还有更多的东西,源稚生光是想到就头痛欲裂。
劳斯莱斯上,源稚女也很紧张。
他固然是想念源稚生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与源稚生的重逢,他就难免想起那天晚上。
他明明是在欢迎哥哥回家,但源稚生却将刀刃对向了他。
如果只是震怒之下顺着他的拥抱将刀刺进他的胸膛也就算了,他还主动破坏了他的内脏,将他扔进了暗无天日的枯井里。
没人知道他从枯井中醒来,感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好不容易爬到井口,却发现井口被锁住的绝望。
源稚生永远不会知道,他在井底,那种被自己最亲最爱的哥哥杀死抛弃的茫然与痛苦!
痛苦使源稚女恐惧,使风间琉璃仇恨。
他和源稚生,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上杉越摁住源稚女的肩膀:“不要怕,老爹给你撑腰。”
源稚女虚弱地笑了笑。
如果他们从小就在父亲身边长大,一定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的吧?
但怎么会有如果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源稚女说,“自从六年前和哥哥分开之后,这具身体里的人就不再是我了。”
“我知道,他放我出来不是因为我们的父亲出现了。”
“您只是一个导火索,他等了太久了,他无时无刻不想复仇。”
“即使是我,也很难不去恨他。”
“但我知道,我和风间琉璃是无法分割的。”
“源稚女不是风间琉璃,但风间琉璃一直是源稚女。”
“我无意作恶,但无恶不作的确实是这双手。”
源稚女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长的手。
他没有那些血腥的记忆,可这不是他能够逃避责任的理由。
“如果我是哥哥,在看到有人杀了那么多熟悉的同学时,可能也会愤怒到杀死凶手吧?”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当我奔向他时,迎接我的不是拥抱而是刀刃。”
源稚女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没有流泪,早就已经不会流泪了。
无论再怎么悲伤痛苦,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在挣扎不是吗?
上杉越叹息。
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解决。
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在源稚生向源稚女挥出刀剑之后就再也无法消除。
这种兄弟间的相爱相杀即便是老父亲也无可奈何。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上杉越说,“过去的事我们以后再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摆脱那个王将的控制。”
源稚女乖巧地点头。
如果不杀死王将,他就还会受到控制,会犯下更多的罪孽。
所以,他可以暂时放下与源稚生的恩怨情仇,先弄死王将再说!
“下车吧。”上杉越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源稚女看着车外穿着黑风衣,站得笔直的源稚生,深呼一口气,抬腿下车。
源稚生上次见到源稚女还是六年前。
他穿着云中绝间姬的巫女服,美得妖娆诱惑,却危险如同魔鬼。
但现在他看到的源稚女,穿着他熟悉的白衬衣黑裤子,依旧是记忆里那个羞涩腼腆的清秀男孩儿。
源稚生想,如果当初他看到的是源稚女的这个样子,即使他真的是凶手,他恐怕也不会下手得那么快。
那个危险的艳鬼,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源稚女看向源稚生怀念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跟在上杉越身后。
除了那一眼,他没有再分给源稚生任何一个眼神。
“绘梨衣现在在哪儿?”上杉越第一时间问道。
两个儿子他都见到了,只有那个从小就受尽折磨的女儿他还没有见过。
源稚生收回目光,答道:“她和路明非在迪士尼玩。”
源稚女垂眸。
他直觉路明非是个非常重要的人,他或许是让他摆脱王将的关键。
“绘梨衣的身体没问题吗?”上杉越有些担忧。
就算绘梨衣的血统失控都是由赫尔佐格人为导致的,她本身的血统也很危险。
上杉越怀疑绘梨衣的血统甚至比他还要高,只不过绘梨衣的血统不稳定,随时可能堕化。
“路明非说她已经被治好了……”源稚生皱眉,显然他不相信路明非的说辞,但只要绘梨衣回来,他们自然可以验证真伪。
“那个叫路明非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杉越对路明非非常不放心,“他该不会真的要拐走绘梨衣吧?”
他刚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还没见过就发现女儿被某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拐走了,没有杀到路明非面前那是因为现在俩儿子的问题更大,暂时让女儿在外面待着反而比较安全。
源稚生表情复杂。
绘梨衣和路明非玩得挺开心的,而且从监控上来看,她现在已经用不上小本子了,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从来没有在绘梨衣脸上看到过那么灿烂的笑容。
上杉越一看源稚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不想接受的事情!
这种认知让他想揍源稚生一顿!
都是源稚生的错!
如果不是他这个哥哥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源稚女怎么会被人趁机控制,绘梨衣又怎么会那么单纯好骗?!
当然上杉越最生气的还是他自己,他当初要是掌握了实权,自然就不会把自己的基因送去苏联进行实验,自然就不会有三兄妹的存在……
所以,罪恶之源还是他自己。
不过,现在看着这两兄弟,上杉越暗自叹气。
以前没有孩子也就算了,现在孩子们在他身边,虽然只过去了一晚上,他发现自己也没办法抛弃他们。
可能这就是他像母亲的地方,他很喜欢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其实他不介意生很多孩子。
但没有如果。
“总之你盯紧了他们,千万不能让路明非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在这件事上,源稚生的态度是一样的。
于是他重重点头。<!--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