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我叶川的面子谁能不给。”稍微一捧,叶川就得意起来。
不过今天这种得意,温晚一点都没有觉得反感。
反而这样的得意给了她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一种“有老子在,什么难题都能解决”的自信,让人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怕。
温晚看了看他:“以后如果还有这种类型的工作,希望可以多帮我介绍一点,谢谢。”
“你今天怎么了?”叶川微微侧了一点过去,“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不像你了。”
“求人的时候,总要姿态低一点的。”温晚的声音很低。
叶川看了一眼反光镜:“不用说求,你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这一句话给了温晚一瞬间的错觉。
一瞬间好像叶川帮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的错觉。
之后的一路上,温晚并没有说太多话,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在考虑着她的未来。
她不想再过这种未来只有黑暗的日子了。
陈红的经历告诉她,任何时候都有希望。
她用手机查了查澳洲一些大学的录取条件,都不算很苛刻,只要考过了英语就完全没问题。
而温晚一些比较有兴趣的学校的提交申请截止日还没有到,温晚还有时间准备。
由于查资料太认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家门口了。
叶川把后座的一些吃的递给温晚:“吃饭没?”
“没吃,”温晚接过那个纸袋子,“谢谢你,多少钱,一会儿转你。”
“不用了,这是客户送的,不要钱,我也不爱吃。”叶川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心里还是一阵暖。
“我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叶川说,“心情不好就去跑步试试。”
“?”温晚的反应慢了半拍。
“你放完东西下来,我在楼下等你,一起去跑几圈。”
温晚没有拒绝,提着袋子上楼,不一会儿换了件舒适些的衣服下楼。
叶川等在楼下,肩膀倚着路灯,双手插在裤袋里,双腿交叠,看上去漫不经心中却透着点俊美。
温晚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看上去很有贵公子的气质。
消瘦的脸型把他的脸刻画得非常俊朗,不像现在那些男明星带着奶气的可爱,叶川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
温晚甩了甩手臂:“走吧,这里离A大不远。”
两个人的当中隔着差不多有一个人的距离。
夜晚凉风习习,却吹得人精神抖擞的。
走到了操场,叶川正坐着热身运动:“稍微热身一下,小心一会儿腿抽筋。”
温晚压了压腿,伸了伸手:“先跑个一千米吧,很久没跑步了,耐力不行了。”
“行,你先跑,我一会儿追上。”
说着温晚就跑了出去。
用很慢的速度。
她能感觉风从耳边划过的声音,还有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更多,是在她脑海里的声音。
——“就凭你?”
——“你只有个高中毕业的文凭,没什么背景没什么技能。”
——“除了稍微有点姿色而已,你凭什么?除了靠卖,你还有什么本事?”
她甚至想到了更早以前,有一些客户或者汪铭那类人对她说的话。
——“女人啊最幸福的就是找个有钱人嫁了,温晚你看你长得也挺漂亮的,上次那个王总挺喜欢你的,要不你下次去见见?”
——“不就那么点钱吗,我帮你还了,只要你好好对我就行了。”
——“别装什么清高了,当自己是颗葱了。”
不知不觉就这么跑了两圈,温晚觉得有些累了,但是她还不想停。
好像停下来脑子就会失去思考一样。
她的脑子里反复出现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一个人只有再真正强大的时候,才会不害怕受伤害。
傅欢知道温晚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学历,以前温晚就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人,而她没有读上大学这件事,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不知不觉温晚又跑了一圈,实在有些喘不过气,她双手支着膝盖弯下腰,脸颊旁边的汗水不停地落下。
混在汗水里的,还有她刚才无意识落下的眼泪。
这个流泪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坚强。
即使浑身都绵软无力,她的手还是用尽了全部地力气紧紧攥拳。
她还年轻,她不可以就这么放弃自己的未来。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拼搏一下。
叶川看她停了下来,跑过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停下,慢慢走。”
温晚直起身,手叉着腰往前慢慢走两步,她看着叶川,长吐出一口气说:“欸,我记得你说你是学霸?”
“是啊。”叶川得意地说。
“英语好不好?”
“好啊,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好多人都当我是美国华裔呢。”还是那不可一世的口吻。
温晚看他这么不正经的样子,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调侃道:“那说句来听听。”
叶川刚刚还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收住,用着一口低沉切很标准的口音说:“Don\'tworrywhenyouarenotrecognized,butstrivetobeworthyofrecognition.(如果不被别人认可,不要担心,要努力让自己值得被认可。)”
温晚一惊。
她真的怀疑叶川是不是能读懂人心。
为什么他完全了解自己,知道她想要什么。
而这句话,比她曾经听到的任何一句英语都要好听。
温晚整个人愣在原地,脑子里还在循环着刚才的那句话。
叶川往前走了一小步,她比温晚高将近一个头,微微蹲下身,眼睛像一汪深泉紧紧地锁住她。
“还有一句英语,是我特别喜欢的。”
温晚嘴唇微启,但没有发出声音。
叶川的拇指指腹抚上了温晚的脸颊,把她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抹去,然后用着缓慢的速度,极其认真地说:“Nomanorwomanisworthyourtears,andtheonewhois,won\'tmakeyoucry.(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温晚的指尖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没有规律。
她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得那么快过。
或许是因为,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