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侬的目光一直盯着杜蓬,见到他发出的暗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即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鲁伯特的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要将他带离众人的视线范围。
可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哦,案犯抓住了,谁抓的?在哪里抓的?谁主持的行动?凶犯现在在哪里?我这个专案组长怎么不清楚?”
人们的目光又齐齐转向那人,正是二楼列席参会的亚细亚洲际警察联部的安德森副总警监,也是希曼被刺案的专案组组长。只见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嘴角微扬,那种上位者的威严给人以无形的压力,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然而鲁伯特此时已经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状态,他在这种高级且盛大的会场上发声,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这里面有元老、议长、议员、区长等等各类行政要员和政治大佬,这样露脸的事情鲁伯特是第一次做,当他喊出第一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见有人接话,他根本就看不清那是谁,随手一挣,甩开了列侬的手臂,嘴里大声地说道:“是便衣队抓的,就在第九区,我们杜长官精细筹划,调度有方,在他的领导指挥下,便衣队通过重重围堵,终于将凶犯逼进了事先设置埋伏的小区,然后在今晨快速出击,一举擒获此獠。”
“嘿嘿嘿,杜局长,可有此事?”安德森笑容不改,语气却犀利起来,锋芒直指杜蓬,这是开始发难的兆头。
从两人的警衔和地位来看,安德森显然占据着优势,他本身就是警察联部的一级副总警监,高级长官,这次被警察联部委派,专门来东沪城邦彻查希曼元老被刺案,是钦差大臣,是上官。而杜蓬是他的下级,警衔级别也要低上一等,并且最为不利的就是,杜蓬自己是案件的目击证人,或者说是涉案嫌疑人,所以希曼的案子他必须避嫌,不能对案件的侦破工作有丝毫的干预,否则就有碍司法公正,仅这一条就将杜蓬限制的死死的,不能有任何僭越的动作,而鲁伯特说什么杜长官精细筹划、调度有方、领导指挥的话都是无意的在坑杜蓬,给杜蓬挖了一个大大的坑,让杜蓬没有办法自圆其说的坑。
杜蓬的脸涨得青紫,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心里那个恨,平时眼瞅着在自己的眼皮个个都中规中矩,谨小慎微,生恐出一点差池,可没想到今天,这个平时看起来八面玲珑,最会扯顺风旗的鲁伯特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突然蹦出来做出这些疯狂的举动,授人以柄,给了安德森向自己发难的由头,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这么重大的场合下,在自己的动议案即将开始表决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何不让他恼羞成怒,火冒三丈。可在气自己也不能失态,必须想办法压制住心头这股恶气,过了面前这难关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胸口平复一点,脑海中迅速组织着争辩措辞,以解当前的尴尬局面。他双手撑住面前的桌案,这样能减轻一点身体的压力,他故作镇定,轻轻咳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扭头向声音来处看去,骤然心惊,眼睛警惕地看着心中暗道:怎么他跳出来了!自己平素和他关系一般,可也没有交恶,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平共处,在关键时候还曾有过合作,今天这是怎么了,要干那落井下石的事情吗?且看他怎么说。
站出来说话的正是第九区区长布隆,他目光冷漠地扫视了一眼杜蓬,然后冲着四周欠了欠身,算是和所有人打过招呼,最后又向朱彤与谢尔盖躬身颌首施礼,沉声道:“元老大人,议长先生,在今天例会召开之前的这几分钟里,我要请在座的各位看一小段视频,就发生在几十分钟前我的家里,我想请相关主管领导给我一个公正的说法。”说完,他将手腕上的接收器取了下来,又打开接收器的后盖,取出里面的一块芯片,然后走到东康的面前,递给了他。
当所有人看完那短短几十秒的视频,所有人都露出震骇的表情,朱彤更是面沉似水,冷若冰霜,作为东沪城邦目前当政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对杜蓬这种肆无忌惮又越俎代庖的行为愤怒不已,无视自己的权威性,那是对自己公然的侮辱,等同于没有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私自派人监视议会议员的隐私行为,运用非法手段搜查议员的私人住宅,这种行为严重逾制僭越,是共和国宪章明令禁止的。
朱彤沉寂着,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眼逼视着杜蓬,其实已经根本就不用说了,那眼神就能把他想问的所有问题都表达出来。
视频播放结束,布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汇聚到自己这里,他的神色依然是那么冷漠,而所有的人又都能从他冷漠的表情中读出他胸中的愤怒。
“谢尔盖元老、安德森长官、朱彤议长、南泽司令官、各位同僚,议员先生们,看完这段视频之后,我想问的问题是,我违法了吗?作奸犯科了吗?我触犯了哪一条法律?要受到杜长官领导的警察局便衣大队的特殊优待,动用如此高科技手段窥视我的私人空间,对我的家进行布控监视。这是什么,强权政治?!特务政治?!”布隆说到最后,神情激动,浑身颤栗,声音嘶哑。
“布隆区长, 不止你一家,刚才我发信息回家了,叫家里人调取安保监控录像,我家也遭遇了你家同样的待遇。”
布隆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自己的邻居,同是议员的齐缪,他正冲自己点着头,然后目光不依不饶地看向杜蓬。
“还有我,”“我家也被侵入了。”又有几个声音响了起来,几名议员缓缓而起,神情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