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骂季瑾钰,不过是如今的“她”在怨恨罢了。
就如同她怨恨宋将军,宋小将军一样,她难道真的不爱他们吗?不可能,是太爱了,所以没办法忍受他们的离去,所以才拼命找出他们不爱她的证据反复催眠自己记住他们。
所以季瑾钰本就是她爱极了的人,只是他一直以来没想透而已。
嬷嬷看他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伤,也不忍心再说更过分的话,只道:“日后,换了路十来吧。”
路九一颤。
半晌后才答“好”。
太医诊治过后,季瑾钰叫了路九询问。
“太医说她大概是精神有些……你一直陪在她身边,发现了什么?”
路九低垂着头,木然道:“将军府出事,又痛失子嗣,身边无人安抚她,于是主子身体里衍生出了第二个人。”
季瑾钰紧锁着眉头,正要说话,床榻上的宋灼枝突然不安地呻/吟了一声。
他连忙回头握住她的手,抱着她轻声哄。
“灼枝没事的,我在,我在这里…”
接着随意挥手让他离开。
路九一步步走出内室,掀开帘子又看见那棵桃树。
桃花就要开了。
那日在树下翩翩起舞的人却消失不见,没有人再靠过来说一句“阿九我好爱你啊”。
他离开侯府,去两将军府见了路十。
随后月余,因为宋灼枝没有正式开口,路九还是当着影卫守在侯府里。
他看着她日日进补汤药,扎针,和之前一样开始陷入昏睡。
她仍旧是恶毒的,心机的,擅长装可怜,可是季瑾钰并不嫌恶她,尽心安抚,常常陪伴,除了进宫就是在院子里陪着她,轻声细语一遍遍告诉她:
“灼枝,我很爱你,你父亲,你哥哥同样很爱你,在边关的日子里,你哥哥总是天天与我说你小时候如何可爱…”
“你在我心中当然是第一位,对,在父亲哥哥心中也同样是。他们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让你活得更安宁幸福吗?”
“我们会有第二个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与安好不好?前面那个孩子的名字其实我也早就准备了很多,还和哥哥讨论过,哥哥说取闵安二字…”
季瑾钰真的很爱她,每日从府外回来,还会绕京城半圈去买上一份她小时候喜欢的核桃酥回来。
在这样毫不留白的爱意中,那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宋灼枝又慢慢恢复成从前温婉大方的模样。
没有心机,没有恶毒,没有装可怜,她连吩咐丫鬟的声音都变得平和温柔。
更多时间是窝在季瑾钰怀里,说着夫妻间的小话,内室里丫鬟嬷嬷们的笑声重新响起来。
她没再叫过他。
那个吐出蛛网诱捕了他的宋灼枝,仿佛阳光下的影子,在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同那香炉里的轻烟一样,一点点淡去,慢慢消失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