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书院,武舍。
周免看着眼前的朝清秋,目光有些躲闪,欲言又止。
朝清秋笑了笑,“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觉的有些对不起小望?”
周免点了点头,“小望不放在心上,这是小望的事。可我既然还拿小望当朋友,就不能这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重重锤了锤胸口,“别的好说,独独心关难过。”
朝清秋默然无声。
人生之中做了亏心事,若是能狠下心来,一心一意的自心底里认可了自己无错,倒也算不得什么为难之事。独独怕那种事情已经做下,却还剩下些良心之人。每每思及旧事,总要反躬自省,痛彻心扉。
朝清秋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挤出一句,“有些事,没有道理可讲,唯有独自在心中消磨。”
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国破家亡之后,他心中的苦痛,比起周免来只多不少。
“小望去哪了?”
他今日本就是为了来见许望,周免这事只是顺手而为。
周免还在咀嚼朝清秋方才的言语,苦笑道:“过几日书院之中有一场曲水流觞,每年书院的学子们都要借此剖析时弊一番,读书人嘛,自然是谁也不服谁的,学生是这样,先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院里有个徐老先生,收了小望做关门弟子,整日里带着小望四处闲逛,估计今日就是带他去面授机宜了。”
有些话他自然不好说出口,像是那徐老先生在书院里的口碑并不好,到处都在传他其实没什么学问,之所以能在书院里教书,还是在院长那花了不少钱财。而且此人整日里喝酒都要靠着许望请客。
朝清秋笑道:“没想到小望在书院里混的还不错。”
其实自北而来的这几人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许望,担心他心性软糯,加上又是一介文弱书生会在书院里受了欺负。
他拍了拍周免的肩膀,“心性拔河未必就是坏事,你看我而今活的不也是还好?我倒是有些羡慕你。”
周免苦笑着摇了摇头,“羡慕我做甚?我虽然家里有些钱财,可也比不上朝大哥你武艺高强,玉树临风。”
朝清秋大笑,“周老弟,你这实话实说的性子倒真是不错。”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生根面皮,这就算是玉树临风?比起自己真正的样貌,到底还是差了不少。
……
红袖招外不远处,这几日多了一个摆摊的卖货郎。
是个少年人,虽然一身衣着破旧,可是面貌极为俊美,身边还总是带着一条黑狗。
红袖招里早就翻了天,三个姑娘一台戏,何况红袖招里的姑娘自来泼辣的很,一面是谢姑娘对她们约束极少,另一面也是因为都是她们都是些身世凄惨的可怜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听说那人还是个少年,这些姐姐都够做人家姑姑了,真是不害臊。”绿萝悄声道。
绿萝和周安蹲在一张桌子后面,离的和那些看起来有些失心疯的姐妹们极远。
自打前几日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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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外面摆摊开始,这些姐姐们就是这般了,这些日子她们不知道每日里要偷偷出去偷看人家几次。
周安挠了挠头,姑娘家的心思他也不懂,他抬头看了眼楼上,自家师兄今日又在最高处饮酒。
虽然师兄表面上豁达,可其实在他看来,自家师兄心中的愁苦其实比天大了。
绿萝本就是好奇心重的姑娘,这几日她都是听着那些姐姐们议论那个在外面摆摊的少年是如何俊俏知礼,她自然也是想要出去看看的,可惜前几日她不小心又犯了个小错,被谢姑娘罚了禁闭,不然她早就跑出去了。
“小安,咱们偷偷溜出去看看?你可不能告诉谢姨。”她威胁道。
周安手足无措,其实他心中并不想和绿萝去看那个少年,只是对绿萝的要求,他似乎说不出一个不字,于是他越发思念起在楼顶喝酒的师兄了。
少女见少年不言语,“还是个男子汉,一点都不爽利。”
她弯着腰,扯着周安偷偷向外溜去。
二楼上,谢姑娘望着逃出去的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
她又抬头望了望楼上,楼顶上有个年轻人正独自饮酒。
有间书院之人,似乎都喜欢饮酒。
他是如此,他的师弟师侄也是如此。
妆容精致的妇人揉了揉面颊,掏出一块锦帕,不想毁了妆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