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富贵,越是贪生怕死,不奇怪。”朝清秋捡起地上的几只木柴,放入到篝火之中。
火焰越发明亮。
当初在东都城里,他那个酒鬼先生就和他用柴与火做过一个比喻。
世上的柴不过有两种,干与湿。
那些绵延数代的世家其实不过就像是这湿了的柴火,岁月沉积,风霜雪压,其中早就已经糜烂不堪,偏偏总还有人将它当做可以让篝火大放光明的薪柴,以此取火,如何不亡国?
国亡了,人死了,只是这些世家依旧还会扎根更远,活的更久。
与国同休,反倒是成了一句笑话。
老人笑道:“李家虽然势大,可终归是乡里乡亲,做事之时还要碍着些颜面,不好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至于另外一个大人物,你也应该猜到了。”
朝清秋笑道:“想来应该是县令大人了。”
山阳是镇而非县,也不是龙阳县的中心之处,自从今日他听说这位县令大人上任开始就把治所搬到了山阳,他就知道这个县令大人只怕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曾经在江南呆过些日子,江南的那些富裕大县,也大多是把治所放置在富裕的重镇之中,为何?富裕两个字其实已经足够说明所有问题。
加上今日那几个衙役的表现,分明是有些有恃无恐,像是把府衙之中当成了自家,如果今日那些乡民真的被他们拖到县衙之中,那估计在里面就是刑讯逼供,九死一生。
这处篝火旁只有他们三人,赵鹰撇了撇嘴,“老爷子不必替那个狗官隐瞒了,从他到了山阳镇,做的那些事,镇子里谁不知道?”
“他这个官职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当初花钱买通了秦国的官员才买下这个官职,我猜他在咱们龙阳县里横征暴敛,多半是为了弥补他捐官造成的亏空。”
“不止是咱们这些贫苦人家受到他剥削,就是范老爷子听说也是受了他不少刁难。”
朝清秋看向范老爷子。
老人笑了笑,“赵大侠说的倒是实话,自打这个吴县令来了山阳镇之后,这里的赋税确实是比原来多了不少。山阳镇里还好,穷苦人家我倒是可以贴补一二,可东南之地,不止有一个山阳镇。”
“朝公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朝清秋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佛寺之中范老爷子见到云澜会是那副神情。
政失其道,必有乱起。
只是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