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司马珐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马珐轻笑一声,他明白了。
“你觉得呢?”
“我不明白,一个存在的陈国能给你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一个灭亡的陈国,你的未来将会变得不可捉摸,或是被北晋所杀,或是被流放。二者相比,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就算北晋能放过你,但是你在北晋朝中难道还能获得比现在更尊贵的地位吗?”
这是沈兴最奇怪的地方,以司马珐对权柄的贪婪,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些。
可以这样说,保住陈国,对于司马珐来说才是最好的。陈国存在,他司马珐就是权臣。
陈国灭亡,司马珐呢?
他的一切都会随着陈国的消失而消失。
两者相比之下,在保存陈国这一点上,他们俩人明明是共通的,为什么司马珐还在进信谗言。
司马珐不是蠢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奇怪。
司马珐道:“沈大人,你要知道,我们说到底还是臣,人臣怎么能替君上做决定呢?”
说完,司马珐飘然离去。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让沈兴在原地久久无语。
是啊,人臣怎么能替君上做决定呢。难怪君上偏向司马珐,原来说到底还是对自己不满么。
说到底,想要陈国强大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也好,司马珐也罢,不过是两颗棋子。
“原来是这样啊。”沈兴惨笑,身影如纸片一般在风中左右摇晃。
许国既灭,天下人都明白,北晋一统天下不过时间关系了。
梁国?
陈国?
不足为惧尔。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北晋对梁陈两国的优势是碾压的,只要不出大乱子,两年之内,天下必将会再度平定。
不少隐居的老人都在暗自叹息,谁也没有想到,打来打去,晋室走出来个姜承枭。
所谓改天幻日,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不过是一句空谈。
倒是有不少人因为姜承枭想起了汉光武帝,两者经历倒是有些莫名的相似。
若说差别,姜承枭的血脉更正统一些。而且,将来晋室重立,姜承枭勉强算是中兴。
毕竟,晋室立国至今未过一甲子。
南郡,江陵。
萧统已经得到了北晋拒绝议和的消息。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自己也很清楚北晋不会答应议和,只是到底心里面存了一点小小的奢望。
听了岑桢苯和张悬俩人诉说着姜承枭提出的过分要求,他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这个时候萧统的笑,让岑桢苯和张悬都有些提心吊胆。
“陛下因何发笑?”岑桢苯问道。
萧统道:“朕笑,那是因为朕这个外甥现在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孔,暴露了他的野心。他连应付我们都不愿意,足可见此人谋朕梁国之心。”
顿了顿,他问道:“两位爱卿,北晋南下,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岑桢苯面露悲苦,张悬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此,萧统似乎明白了。
“一成都没有吗?”他不死心的问。
岑桢苯拱手道:“陛下,值此之际,臣本不该说丧气的话,只是陛下也清楚,只一个李药师便将我们逼的无路可退,更何况是姜承枭。”
“现如今姜承枭留在洛阳,就是为了准备指挥大军南下。臣猜测,李药师部不会是主力,但是绝对是奇兵,我们既要面对姜承枭率领的主力,还要防备李药师,这”
他说不下去了。
无话可说,北晋将星如雨,只一个李药师便让他们难以对付,更何况姜承枭、裴元俨、尉迟敬等人。
说来可笑,诺大的梁国竟找不出来善战之将,善谋之帅。
他与张悬打理朝政经验老道,可是面对战争却无能为力。
萧统喟然一叹,“此乃天意,过往,荆州乃至南方健儿少有人愿意从军。晋朝对我等南人防备之心从不曾放松,南方男儿少实战。北晋诸将,大多出身关中、北地,少而从军。他们其中大多出自世家,少部分出身将门,家学远长。”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当年的北晋一统天下,自然不会重用军中的江南子弟,而且皇族姜氏出身关中贵族,深知军队的重要,所以对南人防备很深。
此外,北人善骑马、南人擅操船,从根本上而言,北方人尚武之心更重。
北晋继承了晋室,同样继承了晋室无形的财富。
南方缺少良将,已经不是个新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