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顿时便惊得众人连连后退,而那麻衣大汉因为离门框最近,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俗话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麻衣大汉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当众被吓出如此丑态。
挣脱手下小厮的拉扯,麻衣大汉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棍,大步跨上,一把将那震动不止的大门拉开。
“啊...”
“啊!”
下一刻,当众人看到门外的场景时,刺耳得凄厉叫声顿时响彻夜空,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就在那麻衣大汉的眼前,一具尸体被倒吊在了门梁上,空洞的眼眶,正与麻衣大汉对视着。
火光闪烁间,麻衣大汉甚至可以透过这具尸体的眼眶,看到他脑中的白色蠕动物。
“老大,老大,快过来啊...”见麻衣大汉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几名小厮连忙大喊,可却无一人敢上前。
小厮的呼喊声犹如一道晴空霹雳,顿时炸响在了麻衣大汉的混沌脑海中,只见他怪叫了一声,十步并作了一步,疯狂向房里跑去。
可事与愿违,还未等他走上两步,突然一道巨大的拉扯力传来,竟然生生让他停住了脚步。
冷汗滑下脸颊,麻衣大汉艰难地转过头颅,只见一支乌黑色的手臂正死死抓在了木棍上,其力量之大,竟然让他挪动不了半分。
“快放手,快放手啊,老大!”
听到身后急促的呼喊,麻衣大汉当然想要放手,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手掌不管怎样都挣脱不开,仿佛被粘在了木棍上。
就在麻衣大汉急切想要挣脱的时候,那具尸体的眼眶中突然流出一股白色的液体,向着乌黑色手臂上蠕动着,眼看着就要爬上木棍,爬到麻衣大汉的身体上。
虽然不知道这白色液体是什么,但能从尸体中流出来的东西,麻衣大汉可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麻衣大汉脖子上的青筋突起,面色涨红,可见他此时挣扎的力道。
但棍子另一头传来的巨力却更加强大,好似一头猛牛一般,令他挪动不了半分。
眼看着那白色液体越来越近,麻衣大汉近乎绝望的转头看去,希望平日里这些称兄道弟的小厮们,此刻能伸出援助之手。
但可惜的是,这些小厮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脸上只有惧怕之色,没有一人敢上前援手于他。
三寸!
两寸!
一寸...
眼见着白色液体越来越近,麻衣大汉彻底绝望了,面色悲苦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框附近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颤颤微微得举着一把斧头,向着那木棍劈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木棍顿时应声而断,麻衣大汉也被甩到了地上,算是逃过了一劫。
待到大汉定睛一看,原来救他的正是自己的老父亲,那个暮年老者。
正当麻衣大汉有些庆幸之际,却看见那个暮年老者正笑着看自己,眼神中有慈祥,有关心,但更是却是自责。
“老大,你快看他的身上,他被那东西沾上了...”
就在麻衣大汉疑惑不解之际,身后的小厮大喊了一声,令他神色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而此刻落入他眼帘中的一幕,顿时让他惊骇欲绝,差点夺路逃命。
刚才的一斧头虽然救了麻衣大汉的命,但却让那白色液体落在了老者的身上,显得极为刺目。
只短短一刹那,那液体就犹如蚯蚓一般,迅速得钻进了老者的身体内,令他的整支手臂开始变得乌黑,就像门梁上的那具尸体一般。
虽然此刻的老者依然在微笑着,但他的笑容却让房中众人毛骨悚然,因为他的瞳孔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眼珠已经快要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纯白。
“幺儿,照顾好自己,有机会...重新做人吧...”
就在众人越发慌张之际,那老者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镇口音,还颇有些口齿不清。
可麻衣大汉此刻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老者张口的那一霎,其嘴里的牙齿已经变得尖细了起来,还夹杂着血肉碎片块,让人反胃不止。
“啊...你这个老不死的,早就应该下去见阎王了,不要再赖着我了。”
终于,麻衣大汉彻底狠下了心,拿着一条板凳就把老者赶了出来,临了还关上了大门,丝毫不顾父子人伦之情。
只是他没看见的是,老者被赶出门之际,眼睛却一直盯着墙角那盏灯笼,仿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没了机会。
亲手将自己的父亲赶上绝路,麻衣大汉颓瘫在了地上,脸上不见半点的痛苦之色,反而只有庆幸。
听到外面不似人声的嘶吼音,还有门框上的抓擦声,麻衣大汉连忙起身,面色恐惧得将门栓锁死,挺身用力压住大门。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见门框的震动越发强烈,麻衣大汉连忙开口喊道,但身后却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那些小厮根本听不见一般。
疑惑得转过头颅,可落入他眼帘中得却是彻底的绝望。
原来不知在何时,身后的那些小厮们,也被那白色液体沾染上了,此刻已经变成了怪物,和他父亲一样的怪物。
看着一群面带乌黑色,瞳孔翻白,痰水长流的怪物们,麻衣大汉沉默了,缓缓得跌坐在门槛上,仿佛在无言抽泣着。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临近五更时分,镇上的打更人最后一次出门,踩着泥泞地上的水渍,深一脚,浅一脚。
此刻的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只有秋季的凉风还在嘶啸,丝毫不见停歇。
一声又一声的锣音响彻在夜空下,勉强算是为打更人提供了几分安全感。
最近的日子已经不太平了,听说那县尊老爷都准备跑路了,如果不是为了一家生计,打更人哪里还会继续做下去。
又是一声锣响,打更人紧了紧衣衫,从脑海中抛开了这些念头,毕竟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与往常一样,转过前面的巷口,打更人就准备收工回家了,毕竟呆在这凉风下,总是不如被窝里舒服的。
可意外却常常喜欢与人玩笑,刚走没两步,打更人突然看到从前面的巷口中,漫步走出了一道人影,手中还提着一盏灯笼。
打更人有些好奇,凝眸仔细看去,见那人影的年岁不大,面容也颇为俊俏,只是眼眶却生得极深,嘴唇也单薄的很,给人一种天性凉薄的感觉。
“嘿,那后生,大晚上乱走什么,还不回家去。”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打更人好心得提醒了一句,但那年轻人却罔若未闻一般,只是对着打更人笑了一笑,随后便继续赶路。
“好心劝不了该死的鬼,我管他呢...”见年轻人不听劝告,打更人嘟囔了一声,也不再管了。
可前方巷口处闪烁的灯火,却突然引起了打更人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前走去,想一探究竟。
一踏进巷口,打更人便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阴潮的味道太重了,简直就像义庄一般,渗人的很。
“喂,有人吗,刚才有人从里面出去了,是你家的吗,没丢什么东西吧?”
站在巷口喊了一声,打更人的职业病又犯了,毕竟能帮衙门抓到盗贼的话,他这个月就可以多买几斤肉了。
可遗憾的是,巷子里面只见灯火闪烁,却不见一点声音传出来。
撇了撇嘴,打更人本想就此收工回家,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走了进去,迎着刺骨的阴风。
推开一道又一道门扉,打更人看不到半个人影,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些人都跑了,毕竟这三栖镇已经不太平了。
但转念又突然想起,这个巷子里一直住着一伙恶霸,要说他们也跑了,打更人是不太相信的。
终于,带着满满的疑惑,打更人推开了最后一扇门扉,一切的答案,仿佛都在这里了。
“杀...杀...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