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待到胖道士呆呆滞滞了起来,殷离还收了术法,确实,这胖道士方才说的就是真的,无半点隐瞒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殷离拍了拍衣襟上的水珠,收拾了一翻战利品,转身向着远处而去。
至于那胖道士,刚刚的摄心术已经让其神魄破碎了,就让他沉于这湖泊之底吧,至少也全了自己的诺言,没有亲自动手杀他。
... ...
京都成阳,玉冕皇城。
深宫大院中,光明的一面总是会掩盖住黑暗,不会有人闻到此处的血腥味。
“司公大人,业平和尚回来了。”
一处奢华的宫邸前,小黄门躬着腰,颤颤巍巍的对着殿内说道。
放眼望去,这巨大宫邸中以水晶为天河,以明珠挂宸星,以黄金作大地,想必世间最奢华之处,也不过如此了。
而在宫邸的最深处,有一道人影正自酌自酌着,听到小黄门的声音,这才微微抬起头起,双眼微酗的看向门外。
“啊...回来了啊,怎么样子了,死没死?”
小黄门显然很有经验,连忙伏地,口中清楚的回答道:“回司公,业平...重伤。”
“嗬...”冷淡的笑了一声,那小黄门口中的司公又端起了一杯酒,张嘴便直接一饮而尽。
“重伤?怎么不死了好呢,也省得本公还替你擦屁股哦。”
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司公喃喃自语的道,面上醉态更显。
一听这话,宫邸前的小黄门把身子缩的更低了,脑袋都快埋到地低下去了,彷佛十分害怕他口中的司公一般。
“嗯?你还跪在这样呢,陛下那里不用伺候了?”
小黄门的动静虽小,但还是惊动了高台上的司公,迷离的撇了一眼,叙家常般的说道。
没有丝毫的迟疑,小黄门熟练的爬起身来,马上便朝着宫邸深处行礼告辞,脚步飞快,彷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待到这小黄门一走,宫邸中又恢复平静了,只有无尽的酌酒声,传遍整个空旷的宫邸。
“大成的千年基业就快完了,你还要这般自甘堕落嘛,我看你还何颜面去面见武宗,面见代宗,宣宗,先帝。”
平静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宫门前的阳光顿时便被一道黑影挡住。
耳畔处听着这训斥般的话语,司公手中的酒杯顿了顿,张嘴彷佛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哼,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的靖夜司之主,大成帝师,竟堕落到这般无为,无能。”
“罢了,罢了,也是我元家看错了人,竟会把江山托付于你这般人。”
来人见司公不发一言,自顾饮酒,气的将锦色袖袍一甩,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朝着宫门外便走去,不见丝毫留恋。
而高台上的司公还是低着头,但手中的金玉酒杯却一点点在变形着,待到来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司公终于还是开口了。
“王爷,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但能做吗,又怎般做呢?”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邸中,令那锦色华服男子的脚步瞬间一顿,身形缓缓的转回来,面色惊喜的看着司公。
哗!
双手一甩,宽大的袖袍挥散开来,华服男子诚意十足的行了一礼,口中郑重的哀喊道。
“司公,大成已到亡国的边缘了,如若您再不站出来,这千年基业,就要拱手他人了。”
望着一脸希冀的华服男子,司公终于放下了手中酒杯,缓缓的走下高台,扶起了低头作揖的华服男子。
四处看了看这座空旷的宫邸,再看了看门口的烈烈灼光,司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时也,命也,大成或许真走到尽头了吧。”
“司公,代宗曾经说过,只要您还在,这大成就倒不了,司公您忘了吗?”
犹如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般,华服男子猛的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王爷快起来。”一把撑住了华服男子的手臂,司公彷佛又回想起了往事,曾经也有一个少年,是这般哀求着自己。
“王爷,如今内有太后掌权,世家盘据,外有诸王窥视,反贼四起,当今陛下又是少年之躯,无帝威可言,如之奈何啊。”
司公见华服男子迟迟不肯起身,心中也是无奈,只能是条条道来,反问了一句。
而那华服男子一听,原本希冀的脸色也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过还是不死心,开口说道。
“司公,只要你肯出手,那我便立马去联络皇室宗亲,逼迫妖后还政。”
“至于世家之辈,安抚即可,诸王窥视,那便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而那等该死的反贼,我大成还有百万精锐,何惧之有。”
华服男子显然很激动,谈吐之间也颇为藐视,彷佛是给自己,又或者司公增加信心般。
暗地摇了摇头,司公对他的这种天真想法很是无奈,要是有这般简单,那大成还至于沦落到今天吗?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这千年基业,如今还没有跨,还有华服男子这般忠贞义士。
或许,真的值得一试呢。
至于败了,那便败了罢,千年的基业,也该有一个尽头了。
“王爷,先不谈这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掩盖住业平的身份,绝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靖夜司的人,否则...”
竟然已经决定一试了,司公也很快进入了角色,思绪急转之间,便做出了第一个决定。
听着前半句,华服男子又准备哭求了,但后半句直接让他楞住了,足足片刻之后,这才一脸惊喜的说道。
“司...司公...你答应了?啊...对对对,业平和尚,业平和尚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处理。”
彷佛生怕司公反悔一般,华服男子连忙起身,就想要去处理业平和尚的事情。
“王爷,且慢...”可还未走出两步,司公直接便叫住了华服男子。
“王爷,竟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会反悔,你且安心。”
“还有,我们靖夜司没有什么业平和尚,你,我,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玉虚,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惹不起,也不能惹。”
听着司公冷淡的声音,华服男子楞楞的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很快还是被凶厉所代替了。
低头沉宁了一会,华服男子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心,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青丘山那边呢,该如何恢复?”
“呵呵,一群妖孽罢了,只要还有玉虚坐镇,他们就没胆子放肆,回与不回,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