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席颜眯了眯眼:“你不是一直说只是劳累,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吗?”
显然,席锋凯的情绪稳定了些,抬眼看她出声:“人老了,总时不时会有一些小毛病,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陈姨为什么那么说?”
“她不了解我的病,见你和我吵架,只是劝架而已。”
“……”
见他一副不愿说的样子,席颜也没有深究问下去。
席锋凯深深地看着她,几十秒后,才慢慢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他从里面拿出一大份资料,放在桌子上,喊她:“过来。”
席颜走过去。
席锋凯把资料分两份,指着其中一份说:“这是席力明多年来在席氏集团私吞的钱款数目和私下以公司名义与他公司签约合约的证据,每一条都列得非常清楚,如果你想去报警,这一份证据足以让他坐牢。”
席颜双眼睁大:“你……”
“他虽然是我的弟弟,但多年来,我对他的容忍已经够了。他在席氏做的那些手脚我不是不知道,以前我只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放过他,但这次他做的属实太过分!留着他这么一个人在公司,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席颜还是有些想不透:“您以前一直纵容他,这次他私吞钱款之事,跟以前他弄的那些事,算是小事,这次为什么要下定决心弄他出席氏?”
席锋凯眼神如炬,泛着狠意:“他这人确实贪了些,以前做的那些事不过是损失一些钱,没有危急到我们席家任何人的生命,但这次,他做的确实过分。”
“您是指……”
“他在风山域私下雇凶谋杀你的事情。”
席颜瞳仁睁大。
“席家人的生命安全,是我对他一直容忍的最低底线。”席锋凯语气正常,“但这次,他挑战了我的底线,想谋杀你,为了你和席云鹤的安全,我不得不除之后快。”
当初,席力明谋杀她未遂,在那次更改继承人的记者发布会上被揭穿罪行,他还是不知悔改,现在竟还敢私吞公司的公款,席锋凯是真的打算动手除掉他了。
所以,以前他一直放纵席力明在席氏兴风作浪,不过是没有触到他的底线。
所以,他是为了她,才彻底激起他想除掉这位二弟的心思吗?
思此,席颜垂下双眼,望着那份证据。
“颜颜……”席锋凯轻轻地唤她,那张苍老的脸上,是她难得见到的慈爱。
席颜抬眼。
“爸爸……”他语气沉沉,“从来都没有不在意过你,当初得知你在民埔寨失踪,爸爸真的很担心,也一直派人去寻,可一直都没有结果。”
“你……不要怪爸爸,爸爸一直以来都有苦衷,”他眼眶湿润,“爸爸不仅是席氏集团的董事长,在外人眼中也是一个形象伟大的慈善家、企业家。”
“一个人一旦站到了高位,什么事情都身不由己。”
“我不能让自己出事,也不能让公司出事,毕竟整个席氏,有那么多的员工等着吃饭,那么多员工的家属等着经过自己努力走上好的生活,我和公司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席颜怔怔地望着他。
这次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些。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她还是不能够释怀他多年对她的不管不顾,连一点父亲对自己亲生孩子的关系和照顾都没有。
席颜闭眼,深呼吸一口。
再睁眼时,她双目坚定,说:“我能理解你身为席氏董事长的辛苦和无奈,但是,我是您女儿,并不是您的员工,我不能理解您对我多年来的不管不顾,更不能理解您亲手毁掉了我的家,跟妈妈离婚,娶了何若兰。”
“当然,我也知道,您根本就不喜欢我母亲,你们的那场婚姻本就是被利益裹挟的联姻。母亲对你情根深种,而您的心思全然不放在她的身上,让她心灰意冷。这种时候,您还在外面与何若兰有了席云鹤……”
“既然您一直喜欢何若兰,为什么要跟我母亲结婚呢?”
“何若兰在前,我目前在后,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该牺牲我母亲的利益和幸福吗?”
席颜深呼吸一口,忽而笑了:“谁先谁后,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把我母亲伤得彻底,让她伤心绝望,绝望到想不顾一切抱着我一起跳楼自杀。最终,她还是舍不得我死,只能选择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绝望的城市,一去便不知所踪。”
席锋凯静静地看着她,眉头紧皱。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心里有多恨他。
席锋凯满脸心痛:“颜颜,以前是爸爸做错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不能原谅爸爸吗?”
“做错?”席颜笑了,“你错在哪儿呢?你错在喜欢何若兰吗?错在生下席云鹤吗?不,这些你都没有错。你错在明明喜欢着何若兰,却因利益与母亲结婚,结婚后又三心二意,喜欢着外面的何若兰,身体却被困在有我母亲的家庭里。你知道你这样,伤害的是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