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
太子仿若未觉,只抿唇一笑,“孤体弱,修行之途维艰,只能在读书上多下功夫,通史杂记都看,相互印证之下,可明世间道理。”
程鸿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师兄活了快三百岁,可谓通古知今,自星相和塔籍中查到南明谷这么个出处时,都曾连道“侥幸”。
这小太子才二十岁,竟也能饱览群书,还说得头头是道,“太子懂星相?”
太子面上带些遗憾摇头,“凡胎肉眼,辨星不明。孤虽天生九窍,却终是受妖脉所累,灵感不及观天,只能埋头书山籍海,自字里行间体悟修行。”
程鸿坤觉得太子说话有点老气横秋,呵呵一笑,“本使观太子敏思聪慧,虽先天资质不佳,毕竟年纪还轻,只要肯勤奋,将来未必不能修行有成。”
“谢仙长夸赞,孤定当勤勉向道,不负仙长良言。”
景玉楼在旁竖着耳朵听,太子竟知道南明谷的事,让他大感意外,这事是顾明澄在信里跟他提到的。
在塔使面前侃侃而谈的太子,令景玉楼心下好生复杂。
过去认识的老五,一向敏于思讷于言,读书读成个书呆子,何时有过这样对答如流的口才?
但说博古通今倒是真的,这个就算真是假冒,一时半会儿怕也不好找。
难不成是因身世大白天下,想要在仙长面前给自己搏份功名?
景玉楼想象一下,这样肯钻营的太子,将来怕是真有顺利登基的一日,都知道出来做官了。
他之前和仙使对着干,这会儿想来,真觉着有点意气用事,没见人太子都知道好好表现么。
景玉楼因今日表现不佳,到皇宫验完簪子,立马就被打发走了。
皇后命人打制的南海赤髓簪,在簪头下方铭有三位备选的闺字,很不起眼,藏在繁复纹刻之中。
孟氏身上收来的那支刻有一个“如”字,褚夫人自郭四小姐处偷来的,是“玲”。
许倩如的簪子找着了,景玉楼一面思索,独自出宫,被春兰带出后,经她表哥张诚的手,转至徐思瑶。
是她那夜进宫前,就放入发往华安城坤玉楼的货里,还是另有人替她安排?
那么,顾明澄查到的,到过矮松坡的那支簪子,是这一支,还是一直未曾露过面,颜若绣的那支?
颜若绣死的当晚,曾有个女子到过,是这人将簪子带走的?现在又在何人之手?
他转头望向王宫西廷,后宫嫔妃都住那一带,贵妃的曼伶阁在最靠外的西北角。
初六一早谢安入宫,禁卫报称是四个人,出来时则只剩三个。
没出来的,或许就是颜致吾。
谢安应该能猜到,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查父亲的死因,这种情况下,还留着颜致吾的命,为什么?
他一路捋着线索,又想着两位塔使找太子到底何事,带着满脑子疑惑不解,在廷外上马,口中呼喝一声,飞奔大理寺而去。
枭陪着两位塔使从皇帝那里出来后,一直没开腔的温莹淡声道:
“太子的东宫,可否让本使参观一二?”
太子长睫掩映下的桃花眼微阖,似是不敢直视女仙,唇边浮出的笑容带些拘谨,抬手道了声“请”。
应付这两个苍门仙,枭倒也无须额外伪装,这些日子与景琛相处,只需本色出演即可。
诚然,是太子的本色,非他的。
踏进东宫大门的时候,他语气流露些许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