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朝一旁的大理寺官员挥了下手,只一个眼神,手下一班人已明白,王爷的意思是好生延请,不得失礼。
这些人久跟着景玉楼做事,油滑精明,在看人眼色这件事上,比贵妃娘娘强百倍。
只看王爷这干脆利落劲儿就知,既然娘娘亲自指认出一个嫌犯,那就连犯人带尸首,一并麻溜带回大理寺去,到时该怎么查怎么查,还在这高台上啰嗦,惹皇上不快,那是吃饱了撑的。
这边请人的请人,抬架的抬架,还有几位上去搀跪得腿都麻了的老大人,大理寺人办事的高效率顿时体现无遗。
修乙心头松了口气,他从上了宣灵台,就一直暗中四下打量,连人人瞩目的血案,都没上几分心思。
然而要找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是谁。
他递给陶然馆主青舒的木狐并未表错意,今日他有大难,且还是祸不单行。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应付镇妖塔来的仙长,正好有个溜之大吉的机会,自然再不好过。
至于另一桩,既然眼下仍无迹可寻,那便先暂且这样吧。
他欣然起身,单手施礼宣了声佛号,充分表露乐意配合,心里乐滋滋的,看来又能跟圆儿多待一天,哪怕只多一天,也是好的。
然而有人觉得不好。
若说颜、郭、许这三家,是谢安和贵妃摆上台面的筹码,之前她一番话,已经将这赌注全推出去了。
景玉楼就这么大袖一揽全包,却不打算亮出牌面,就太不合规矩。
等到了大理寺,这桩案该怎么判,可就不到她这边说了算。
“慢!”
她清喝一声,长身而起,“楚辰王爷,本宫提供的这条线索,所指嫌疑可并非只有这和尚一人。眼下你身在御前,当着众人的面,就敢这般避重就轻,不知回到大理寺你的地盘里,又该如何为虎作怅,助纣为虐?”
皇帝的手掌此时反倒松开来,他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知道今日这桩事,谢家是不肯罢休了。
从立下琛儿为太子,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日,有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净尘大典对太子来说,本就是一桩难渡的劫。
他看一眼天色,沉默不语。
皇帝偃旗息鼓的态度,终于取悦了贵妃和谢安,她面上扬起笑容,轻移莲步下高台,走到修乙面前。
“大师,本宫问你,你昨日观颜二小姐八字后,做何批语?”
修乙离了座,才总算将关注力,放到眼下的这场纠纷上来。
小圆儿也不知老和尚今日走得哪门子神,他们平日的营生,可不就是靠收集消息,再加察言观色,以便巧舌如簧嘛。
她匆匆叙述一番,老和尚此刻刚跟上节奏,好整以暇地一掌托佛宝,单手躬身一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回娘娘,昨日贫僧曾言……”
老和尚显得格外实诚,撇去昨日片儿汤一样的奉承话,将颜二小姐的命格,属金忌木,恐妨有碍的话,一字不错合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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