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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茫然(一)

三年的少年犯管教生涯,丁飞扬从一个年少气盛、好勇斗狠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平和的人,他在管教所里时,积极学习法律知识,积极参加各种所里的活动,因他为人和气、聪明机灵,深得管教所里的信任,本来三年的被管教生涯,他提前一年被释放了出来。此时的他,大飞劳务输出公司、飞扬装饰公司已经不存在了,赔偿了夏侯陆三百万之后,又分发了员工工资,他与大飞扬的账户上,只有十万,他给大飞留了七万,自己拿了三万。1996年四月初一八点,丁飞扬提前走出了少年犯管教所的大门,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了管教所得门外,红色轿车旁边,一个亭亭玉立、一袭粉色长裙、长相精致、肌肤如雪的女孩,她戴着一幅黑色墨镜,她看见丁飞扬走出了少年犯管教所,连忙把墨镜推到脑门上,迎了上去。“飞扬,你终于出来了!”,这女孩眼眶潮湿了起来,日思夜想的郎君,今天终于出来了。“嗯,我出来了,小涵姐,谢谢你来接我!”,丁飞扬眼神有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忧郁!丁飞扬坐进了红色轿车的副驾驶室,把安全带系在了身上,沈小涵带着定飞扬去男装店买了几套衣服,又带着他去泡了个澡。风满楼正阳分店,沈小涵与闺蜜杜枚为他接风洗尘,“飞扬,我等了你两年,你今天出来了,往事不堪追忆,凭你的能力,从头再来也不迟!”沈小涵眼里有信任但更多的是柔情,“小涵姐,谢谢你还惦记着我,有些事可以忘记,但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飞哥一个承担了主要的刑事案责任,他现在还牢里吃苦呢!”定飞扬说到这里,眼眶不由得潮湿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与大飞之间的兄弟情感,沈小涵是不能够理解的,想当初,丁飞扬饥不裹腹、露宿街头时,是大飞帮助了他,还带着他闯出一片天地来!他从不后悔当初与大飞一起暴打夏侯陆,是兄弟,就应该共同进退,更何况,大飞入狱十年,这更让他心中有愧!,“飞扬兄弟,我听小涵说起过你的故事,你为人讲义气,曾经混的比较好,这杯酒,我敬你!”,杜玫说道,杜玫年约二十一二岁,腰肢虽略显,但脸蛋也算好看,属于性感丰满型女孩。丁飞扬与杜玫喝完了一杯酒,“曾经混的好谈不上,只是有口饭而已!过去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丁飞扬的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但随即眼神变得漠然了。“飞扬,你这次出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沈小涵说道,丁飞扬吃了一口菜,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具体的打算,我先去看看大嫂(大飞的妻子),也许,不久之后我要回曲靖去!”。“什么?你要回曲靖?留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东西吗?”,沈小涵的心情莫名的不好了起来,“飞扬兄弟,你舍得离开小涵吗?她以前经常念叨你,她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你不能辜负了她对你的情感!”,杜玫说道。沈小涵瞪了一眼杜玫:“让你多嘴!我算什么呢?在人家眼里,我不如他的大哥大飞呢,他怎么会留恋我?”。丁飞扬看了一眼沈小涵,喝了一口酒,“小涵姐,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一直以来,把你当做姐姐看待!”,丁飞扬说这话时,语气都明显重了。“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你以前都是骗我的?你这混蛋!”,沈小涵声音哽咽了,杜玫看看丁飞扬与沈小涵,“飞扬兄弟,你说这话真让小涵寒心了,她那么爱你,你怎么说这话伤她的心?你赶紧收回刚才说过的话,重新表达!”,杜玫急忙打圆场。丁飞扬眼中掠过一丝深情,但旋即变得冷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涵姐,你我之间,只有姐弟之情,我不喜欢你!”,他说得斩钉截铁,语气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沈小涵眼泪流了下来,“好好好,好一个姐弟之情!丁飞扬,我告诉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从此之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任何瓜葛!”,沈小涵哭声明显大了,她把手腕上的一块精致高端的手表拿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丁飞扬,从此之后,咱们路过路桥归桥,各走各的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沈小涵与杜玫走了,丁飞扬眼中那滴泪终于流了下来!沈小涵右手那块表,是三年前她生日时,丁飞扬送过她的,现在,她把表扔在桌子上,明显的是恩断情绝,与他一刀两断!他是十分的喜欢沈小涵,两人相处三四年,感情是十分的深!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丁飞扬现在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大飞还在监牢里,公司解散了,他仅有的两万元,能够做什么呢?也许,他会继续流浪,明天去哪里停泊都不知道!此时的他,不想让沈小涵跟着他四处漂泊,他既然给不了沈小涵安稳的生活,那只有狠起心肠来,说些狠话!丁飞扬喝光了那瓶白酒,结完账,走出了风满楼酒楼。

他躺在洱海公园里的草坪上,风微凉,酒渐醒,乱云渐渐浓厚了,几声雷电之后,天空下起了骤雨。他侧身静静的躺着,任凭雨水打湿全身,也许,雨水能够洗去他这一身的尘埃,还有哪些过往不堪记忆的往事。风雨洗礼之后,他能否获得重生,他在心里问自己。乌云散去,天空渐渐清朗了,丁飞扬回到了江海宾馆,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衣服。是该去看看大嫂了,丁飞扬打车来到了东门村,敲开了大飞家的门,开门的是大飞的嫂子杨氏,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丁飞扬来。“你来干什么?你们把大飞祸害得还不够?还想来捣乱是不是?你现在是出来了,大飞还在坐牢呢!他老婆跑了,留下一个小兔崽子甩给我与他哥哥!”,杨氏恶狠狠地看着丁飞扬说道。“杨大嫂,我不是来捣乱的!大飞哥的老婆跑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丁飞扬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大飞进了监狱不久之后,大飞的老婆房丽花就跑了!那狐狸精是跑了,留下一个小兔崽子给我与大飞家哥哥,我们上辈子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尽发生些倒霉的事情!这都是你们这帮人害的!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杨氏愤愤不平的说道。大飞入狱一年后,他母亲就离世了,现在大飞的儿子,由他大哥大嫂抚养着。丁飞扬沉默了一阵:“杨大嫂,你别这样行不?大飞哥在监狱里,我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你让我进去看看大飞的孩子,好不好?”。“看什么看?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赶紧给我滚!”,杨氏嚷了起来,丁飞扬想了想,说道:“杨大嫂,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们生活的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一万元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这几年,你带睿智辛苦了!”。杨氏眼里瞬间发出亮光来,语气也变得友好了起来:“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进来吧!”。丁飞扬走进了院子,大飞家的房子一共是八层,宽敞明亮,大飞的儿子赵睿智刚满四岁,正在客厅里堆方块玩。丁飞扬把手里的儿童玩具、儿童衣服、食品放在了桌子上,走到赵睿智面前,“睿智,叔叔陪你玩好不好?”,丁飞扬边说边蹲了下去,“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跟你玩?你是谁?”赵睿智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质问着丁飞扬。“叔叔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啊!你一岁时,我还抱过你呢!”,丁飞扬说道,“你是我爸爸的朋友?那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他!我大伯说我爸出远门做生意去了,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我?他是不是不想我?”,赵睿智说道。“你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啦!你在家要听大伯大妈的话,你爸爸生意忙,事情多,他挺想你的,他那边的事情忙完就回来看啦!”,丁飞扬说完这句话,声音明显哽咽了,丁飞扬与赵睿智玩耍了一阵,给了杨氏一万元钱,离开了大飞家。大理监狱三监区,大飞一脸胡渣,面容憔悴,眼神没有了当初的戾气,“大飞哥,这是你最爱抽的红塔山,还有你最爱吃的酒鬼花生,我给你买了两双鞋、几套衣服,你在里面受苦了!”,丁飞扬说道,“飞扬,谢谢你!我在里面其实也挺好的!在这里我认识了几个朋友,也学到了很多以前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大飞问道。“我出来两天了!”,丁飞扬说道,“你有空时去我家一趟,去看看我儿子!睿智挺可怜的,我就不配当父亲!”,大飞眼睛不由得潮湿了。“飞哥,我昨天去了你家,你嫂子带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好好改造,我等你出狱!”,丁飞扬说道,“哦!好,我会好好改造的,你我兄弟还要东山再起呢!”,大飞说道。大飞现在不愿提房丽花,这个狠心的女人,在他心里,已经死了!丁飞扬走出了大理监狱三监区,心中莫名的惆怅了起来,今后该去哪里?大理,这座古城,给他留下了许多回忆,有兄弟情,有初恋,还有那一路走来的忧伤与快乐!这天晚上九点,丁飞扬在风满楼总店门口徘徊了一阵,时不时看到沈小涵在店里出入,那熟悉的背影,那甜甜的笑容,在他脑海之中不断闪现。一切都结束了,也该结束了,丁飞扬信步向洱海走去。他爬在栏杆上,烟波千里,渔灯闪烁,初月横空,流星掠过,轻风温柔。这里,留下了他与沈小涵的许多美好回忆,他的第一个吻,就是在这里给了沈小涵,她柔软而温暖的身体,那一次次紧拥她,让丁飞扬一回想起来,全身血液不由自主的奔拥起来!三年的今天晚上,沈小涵把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那一夜,是那么的美妙而让人回味无穷!而今后,沈小涵就从自己生命里消失了,一切的一切,仅留下回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打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完了,酒瓶在浪涛之中漂浮着,渐渐的没了踪影。十四岁时,他来到了大理,睡过街角,饿了一天吃一个馒头,认识了大飞后,他的人生渐渐有了转机,也曾少年得志,身价上百万,而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一切都结束了!丁飞扬又撕开一包红塔山的封条,取出一支烟来,划亮手中的火柴,吸了一口烟,也许,这伤人而又解忧的东西,能够让他获得少许快乐!丁飞扬沿着长街茫然的往前走去,月明万家,却没有他的栖身之所,黯然的街灯下,飞蛾在灯光下不断扑腾着,未来前途茫茫,自己该去哪里?来时一无所有,去时仍然一无所有!人生的路,对于他来说,竟然如此漫长而坎坷!也许,坎坷才是生活的真正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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