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吗?
张希孟倒是不觉得,他只要捏住门下省,就等于控制了九成官员,这可是一项非常恐怖的权力,他甚至担心朱元璋会认为不妥,这才写了限制的条款,怎么老朱会觉得他委屈呢?
“那个先生……咱觉得还是让你来当这个中书丞相比较妥当!”
“啊!”
张希孟大惊,老朱这脑子是怎么回事了?
“主公,臣,臣无意相位啊!”
老朱板着脸道:“丞相乃是百官之首,你辅佐咱,打下了这么大旳基业,又处处苦心替咱谋划,这第一功臣必然是你的,可你不为丞相,咱给你准备的齐王,要如何封赏?”
“什么?”
张希孟再度吃惊不小……齐王,不知道啊!
他现在有点晕,必须缓一缓了……老朱希望让他当丞相,同时受封齐王,总领百官,为第一功臣!
乖乖!
这个地位是真显赫啊!
要不要再给个九锡?
张希孟立刻道:“主公,臣当真无意这些,而且为了国朝长治久安,主公也不该把大权系于臣一身,这样不妥。”顿了顿,张希孟又补充道:“元廷就是相权过重,以至于后患无穷,主公不可不察!”
朱元璋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元朝丞相怎么回事,前面已经提到了,老朱对丞相切齿痛恨,甚至最后干脆废了丞相,根源也在这里。
但是老朱思路很清奇,他不放心别人,唯独把张希孟放在这个位置上,他还是很安心的。
干脆咱们君臣两个继续搭档配合就是了。
而且老朱仔细观察了这一套体系,说实话,好归好,但是老朱有点疑惑,“先生,这些年承蒙先生教导,咱也是有了不少雄心大志,想要成就大业。既然如此,就不能多方掣肘,如果不是先生执掌中书省,咱难免束手束脚,终归不美。”
张希孟摇头道:“主公青睐,是臣的福气,不过臣还是要说,主公要为日后考虑。一套完备的官制,核心不是做事。”
“那是什么?”
“是治乱!”张希孟道:“官员们天生厌恶变革,喜欢维持惯例格局,主公固然要大有作为,但也想着长治久安,官员们虽然成不了大事,多少也能避免坏事。总而言之,主公还是不该舍弃这套体系的。倘若主公真的担心掣肘,大不了把一些衙门虚置,等有必要的时候,再填充运行起来,也就是了,但若是从头就没有设计,以后会有许多麻烦。”
老朱重重叹息,张希孟讲的这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只不过他也有点失望。
这个失望就在于被人们寄予厚望的官员,被尊位青天大老爷的一群人,居然只是天生的裱糊匠,只能维持大致的格局不变,却不能励精图治,让国家走向强盛,这合理吗?
“先生,难道就不能让下面人多做点事情吗?”
“当然可以,但是这个事情必须是主公布置的,可不能让他们自己独走啊!”张希孟又道:“臣也知道维持不算什么好事,但是自古以来,胡虏无百年国运,就是连维持都维持不住!作为一个国家,能维持几百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成功了。如果还要费力气安排,只怕会事与愿违,得不偿失。”
朱元璋沉吟良久,突然抬头,缓缓道:“先生,咱的江山,不能千秋万世吗?”
张希孟下意识一惊,张了张嘴,竟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但是却出乎预料,朱元璋竟然自言自语道:“既然做不到,那就只有求一个盛世无双了!”
老朱猛地一回头,对着张希孟道:“先生的意思咱明白了,可咱的意思也不能忽视了……门下省侍中咱给你,但是内阁的担子你也给咱挑起来……李善长这人做事的本事还成,丞相可以留给他,但是一旦有问题,就必须拿下,不能客气。”
也不待张希孟反驳,老朱直接道:“就这么办吧!给李善长送信,他劳苦功高,咱会把他列入诸将之中,一同受封!”
“再有,国号,年号,宗庙,礼仪,规制,先生都要准备,等崖山之行结束,这些事情就用得着了。”
老朱完全以吩咐的口气下旨,张希孟无从反驳,也不好反驳什么。
他想专心捏着门下省,一心摆弄官吏的美梦还是落空了,肩负内阁,就等于继续当皇帝的大管家,什么事情都要掺和。
想要安宁都求不得啊!
张希孟打着哈气,回到了住处,趁着下午,补了一觉,一直睡到了掌灯,他才爬起来。
结果朱英又一次等在了屋子里,张希孟白了他一眼,“你就那么闲是吧?有空多学学本事去!万一下一次在被人围在城池里面,可未必有这个好运气。”
朱英嘿嘿一笑,“大哥,你怎知我没好好学?其实我刚刚从张定边那边回来,我向他请教了好几个问题。”
张希孟顿时一怔,脸上说不出的怪异……自己身边都什么人啊!
朱英,你去请教张定边,让他教你打仗,你这是恒河水泡茶,你怎么张得开嘴啊?
“那他教你没有?”
“没有!”朱英干脆道:“他只说被俘之人,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