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绝望地放弃了,
他累了,
也疲倦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在医院的,
太平间。
又不知过了多久,墨白再次醒来,身体依旧不能动弹,目不能视嘴不能语,只觉得面部有些冰凉,刺痛感也很明显。
“好了没有,医院那边在催了,化好妆了还要送到追悼会去呢。”有一个声音在旁边问道。
“催什么催,快了,这家伙底子还不错,而且是枪杀,尸体保存又比较完整,我觉得这将会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优秀的作品。”
殓妆师化妆的手法不紧不慢,不像是在完成工作,更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可旁边那人的耐心就没那么好了,催促道:
“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尸体保存完好,你还拖这么长时间,死人又不会多给你一分钱。行了,叫他们进来吧,我们这边的活儿结束了。”
墨白感觉自己正在被换衣服。
之前那个人的声音还在嘟囔:“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至于费这么大的功夫开什么追悼会吗?”
那个殓妆师的声音回答道:“任何生命都值得尊重,生前百样终将归于永恒。”
他像是在和墨白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没能帮你化完妆,不过,艺术品好像也总是不完美的。”
衣服换好后,墨白被推了出去,医院的护工将他放进了一个柔软逼仄的空间里。
这,
应该是棺材。
然后四周的一切嘈杂被瞬间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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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盖子被盖上。
抖动,摇晃,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墨白才终于又听到声音。
入耳的
是一阵阵哀乐。
不断有人上台发言,悼念自己,有的声音墨白还记得,有的却想不起来了。
周围,
不时有脚步走过的声音,
有的人只是静静地走过,
有的人会停下来呼喊名字,带着哭腔。
他们这是在瞻仰,
在瞻仰自己的遗容。
可我真的没死啊!
墨白依旧在心底不住哀嚎着,
也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的时候,你自己的意见就没那么重要了。
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来了,在他身边不住哭泣。
他们有的还不太清楚死了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有个经常给他们带吃的,陪他们玩的大哥哥,以后永远不会来了。
所以他们要哭,哭得比任何大人都要单纯。
“小白啊,你安心的去吧,这次算是因公出事,公司赔偿了抚恤金和保险公司的保险金,你没有家人,我做主帮你都捐给孤儿院了,你放心吧。”葛为民站在墨白身边说道。
随后,
墨白感觉自己又被隔绝起来了,应该是棺材再度合上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颠簸,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比较安静,偶尔有人声传来,也不会显得吵闹。
有两个人从棺材里把墨白搬了出来,熟练地放到了一块钢板上。
周围,隐约有些许哭声。
一开始墨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不过等他身下的钢板开始机械地向前移动时,他想明白了。
艹,这里是火葬场
他们要烧了我!
不!
你们这群杂种!王八蛋!
我还没死!
老子还没死!
停下!快停下!
墨白从未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如果被火化了,就真的一点余地都没了!
那将是彻彻底底的终结。
他不甘心,自己还这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自己还没成过家,还没有孩子,自己还有长远的人生没有走完,自己还有很多事没能完成!
“妈妈,我刚才看见那个叔叔的手动了一下。”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
“别瞎说,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女孩的母亲斥责道。
墨白彻底绝望了,他清楚自己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
正因为清楚,所以极度恐惧。
终于,
他被传送带送到了一个满是油渣味的狭小空间。
紧接着,有些粘稠的液体从四面喷洒在了他身上。
他知道,
这是汽油,
没有思考的时间,
伴随着“滋”的一声,
疼!好疼!
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体每一寸地方传来,
紧接着
似乎灵魂都在被灼烧,
墨白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终于能看到了,
火!到处都是火!
......
于此同时,在一个四周满是书柜的地方,一个男人正端坐在地上,耐心地翻看手里厚重的无名书本。
突然,他将手中的书合上了,没有做任何书签,自言自语道:
“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
死亡只是一切的开始。
旧日的故事再续新篇,
绝望的人啊,
一切,尚有转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