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枭狭长的凤眸殷红点点,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一闪而逝。看着容卿,见她神情未动,平淡无波。嘴角勾起一分邪笑,似嘲,似怒,似寒,似随意,似认真。
他缓缓开口道:“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觉得区区‘三更醉’便能奈何得了爷,嗯,容卿?”
赵枭看着全身戒备的少女,她那样纤弱瘦小,囫囵裹着他的衣袍,好似顽劣心性的稚嫩孩童偷穿大人的衣物,双手娇小白皙,腰肢在宽大衣袍下仍显瘦弱,不盈一握,仿佛轻轻一用力便能将她掰断。妖媚的桃花眸子在她脸上更显清冷,清冷中带有疏离,疏离深处藏着冷漠和嗜血,如枫山云雾须得层层剥开,才能看清其中内容,正如她的人一般。
他自问浪荡江湖,浩游诸国,识人千万。洞察人心,识人断物的本领无人可比。偏偏他就是驻足在了眼前这只小家伙面前,她好似一座云雾飘渺的山峰,又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她的机警,她的冷漠,她的防备,她的执着,和她的胆大妄为,以及她的神秘,藏在心底的神秘,点点滴滴,都令他不由自主想要逗趣她,惹怒她,玩笑她,认识她。
好在她果然没令他失望,无论是心机城府,还是胆量心境,亦或是才智谋略都让他分外满意。手法不错,只可惜毒药过于寻常,比不得他身体一半的毒素,如若不然,堪称完美。
容卿眸子一凝,俏脸冷若冰霜,道:“庄主无须扰乱容卿心境,‘三更醉’毒素如何,容卿还是明白的,你硬要这般无动于衷,那便等死吧。”
容卿看似理直气壮,怎会不明白“三更醉”无法真的毒死赵枭。第一庄人才倍多,精通岐黄之术的能人比比皆是,医毒不分家,懂医固然识毒。何况“三更醉”不是珍惜的毒药,一般高门大户,贵族世家都会将此毒药备在库房,丞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自清风亭那日之事,她深知没有武功傍身的不足,然而如今她已过了孩童年纪,习武练功也是晚了。故几日前她便将“三更醉”从丞相府的库房中找出,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方才在来雅间的路上,偷偷将包裹“三更醉”的油纸包同琉璃珠一起放在衣袖中,防身之举,不曾想赵枭竟禽兽不如扯烂她的衣服!虽然胸前和两只胳膊处的衣料完好,可脊背赤裸一片也是徒劳,委实可恨!
“三更醉”虽毒,却不是最毒之物。小打小闹固然奈何不了赵枭,然她的目的本就不在这儿。忽然她面露讶然,似明了又似才恍然,扬眉道:“第一庄人才济济,回春之术定然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容卿怎将这事忘了,区区‘三更醉’确实奈何不了庄主。也罢,你我今日都未有善果,也算扯平了,容卿这便告辞。”言罢拱手作辑,转身疾步朝外走去。
这便是她的目的,她赌赵枭不会杀她,若要杀那日在清风亭便杀了;她赌赵枭不会阻碍沐川城谋划,若要阻止不动声响便能阻止,任平安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修得高深武学,也敌不过赵枭手下千百武功高强者,何故一而再用沐川城筹谋威胁她,何故还将她留在今日。
清风亭那日她底气不足,不敢妄动;方才她示敌以弱,骄兵之计,试探赵枭对她的态度,也不敢妄动。如今笃定赵枭存着一颗看戏的心思,不会轻易将她沐川城谋划毁于一旦。比之摧毁她的筹谋,她相信,赵枭更愿意看她如何一步步精彩的走下去。
既然不再受赵枭要挟,无需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索性她就胡闹一番,迂回之术,好声好气的言说赵枭不放她离去,那她就自己制造离开的机会,说她宫于心计也好,善于伪装也罢,总归她不愿再与赵枭这个危险,邪恶的人多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