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只沉沉地敛着眉,忽而低笑出声:“王妃有心了,既然王妃对着正妃之位无意的话,那便按王妃说得去做便可。”
他顺着月白的光线看上女人姣美的面容,笑容愈发深幽——他不是他那愚钝无比的三皇兄,这世间哪有女子会放着堂堂正妃位置不做,愿意肚子一人浪迹天涯呢?
无非是觉得自己是个不能人道又时无多日的病秧子罢了。
他阴沉一笑,眼底阴翳涌动,面上却丝毫不显:“辛苦王妃了,可惜本王身体虚弱又公务繁忙,只能委屈王妃一人先回去歇息了。”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按照规矩,明日里需进宫敬茶,王妃记得早些休息,莫要误了时辰。”
对上他揶揄的神色,姜语栾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被信任,她气得瞪圆了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坐上男人不由分说地神色吓得怔了怔,抿抿唇,还是跟着随风离开了。
夜色深沉,直到天色初霁她都没有合眼,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好不容易捱到门外有了些响动,大概是漱玉起床的声音,她赶紧从床上一跃而下,催着漱玉给她梳洗。
原著中,七王爷的母妃庄妃是个极其敏锐又严苛的女人,她并不是七王爷的生母,早年也曾膝下有一幼子,但却死于宫中纷争之中,后来因着七王爷的生母地位卑微,因此被皇上指给了她。
但唯一的幼子身亡,别家的儿子却一路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这让端妃的心中滋生了难以言喻的不平衡——她时常刁难纪煜宁,对他周边的人也恶语相向,姜语栾几乎能预见今日的奉茶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
她心事重重,尽管早早就梳洗了一番,但临坐上马车时,天色都已经大亮了,宫中来的下人们已经等上了好久。
“王爷...”见两人好容易上轿,随风匆匆忙忙地上前低声耳语,“宫里那边说...端妃娘娘今日心情不爽利,说是有个笨手笨脚的丫鬟惹了她不快。”
“无妨。”纪煜宁淡声应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是并不在意端妃的心情,“摆驾进宫便是了。”
两人对坐在柔软精致的软轿上,姜语栾低垂着眸子,暗自打量着纪煜宁的神色。
“王妃有事可以直说,不必偷看本王。”姜语栾还没理清思路,一道低哑的声线传来,她微微一怔,侧过脑袋,正好对上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晨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泛出点点白光,几丝黑发从发带下垂落,松散的落入颈肩,平添了几分清淡疏离。
视线所及是一双眼尾上翘的漂亮桃花眼,黑沉沉的瞳孔墨色涌动,有如深不见底的清幽深潭。
姜语栾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马车发出嘶鸣,软轿轻微一颤,皇宫已经到了。
随风说的果然不错,还未踏入宫中,姜语栾便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女人尖利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端妃虽入宫十几余年,但却不过才三十出头,风韵犹在, 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