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又称云梦大泽,是楚地江汉平原上的古代湖泊群,以大别山麓和幕阜山麓为界,以大江长江为缘。南以长江为界。范围周长九百里,夏季泽水上蒸,在空中形成一片云气,雾气缭绕,犹如仙境,故称云梦泽。
甄宓与薰萌被花轿载着,一路向云梦泽汉口而去,二女凤冠雉袍,头簪彩花,胸口腰间各挂着一圈玲珑美贝,蝉纱遮面,只是两名女子看不出喜乐,不像往年圣女的嬉笑模样。
云梦泽前,果蔬玉石依次堆满四个鼎盆。鼓角声起,活牛为祭,娭毑带领族众焚香献花,三叩九拜之后,便要行圣女觐见之礼,也就是将圣女沉泽,族人欢呼雀跃,血脉沸腾,大有为族人祝福之感。
突然,“嗵”的一声,远处泽中一个水柱冲天而起,一个男子的修长身形现了出来,他身穿蓝袍,头顶斗笠轻纱遮面,单脚立于泽面之上,周围玄、黄、绿、青四色熠熠环绕。
族人大惊,突然一人高喊:“是云中君显灵了!”
大家听闻,纷纷下跪参拜,娭毑也颤颤巍巍忙跪下身形,似乎情绪极为激动,口中念念有词。
“拜见云中君!”族人一同高喊。
“嗯,各位辛苦,这么大热的天还给我送吃食。”甄宓挑眼看去,扑哧一笑,这小子扮个神仙还这么不着调,这词整得真水。
“吃食鲜花和香烛我收下了,可这女子还是送回去吧,我已收受多年,足够使用了!”
这话一出,岸上众人无不惊讶,以后不需要圣女了?一时不知所语。
还是族长娭毑反应极快,“云中君大神不必客气,这是我云梦族人的一片心意,这些年都凭您行云布雨得当其方,我族才能风调雨顺。”
“你族虽风调雨顺,人丁却十分单一,为何延续的只有女脉?”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哑然,无人知道娭毑真实年岁,都得讲她年过二百岁了,所谓族内众人都是她的晚辈,天生听闻见识也都源自她的口中,加上族规戒律的管制,后天内族人也不可能洞晓他事。
“回云神”,娭毑嗓音也有些颤抖,“我祖上失德,致使所诞男婴接为罪孽,祸乱族群,所以就族规从之,仅续女脉!”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今日起,男女均留,方可保族内昌盛。”
“是!”娭毑缓缓抬起上身,“云神,既然圣女可归,那我的女儿呢?”娭毑越说越是激动。
“这?”夷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嘿嘿嘿,你女儿的事,他回不了你,得我来!”一个非男非女,尖细带有沧桑的声音传出,众人又是一惊,夷人向后看去,是一个身着青衣,形貌秀丽,面如秋月的俊俏少年。
“好小子,竟敢来坏我的好事!”
甄宓一见有异,便扯掉了头上薄纱,心道,“终于现身了!”
“你是谁?”
“接下来两名圣女的夫君,云中君!”这男子声调古怪,样貌却极为洒脱奇巧。
“好啊,原来元凶在这里,今天我便要为民除害!”
“哼,看你也有些来路,不过似乎本事也不过如此”,男子说着手中现出一根玉箫。
“我不管你们谁是云中君,我只问我女儿呢?”娭毑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哼,你真当你女儿可以还阳?”云中君嬉笑道。
娭毑似受了极大羞辱,怒不可奈,“左右,射箭!”
一声令下,五十名甲胄武士箭搭弦上向那人激射而去,那人也不躲闪,玉箫一拨,便把羽箭划到了水里。
娭毑似乎癫狂,“再射再射,射死他”,她一边咆哮着一边用手中拐杖击打着武士,箭羽再次如群蜂般涌出,可是丝毫伤不到云中君。
“你是不是诓骗她,只要每年送一个十六岁姑娘就答应把女儿送还给她?”夷人想趁机问清这一切。
“哈哈,有所为必有所求,愿者上钩啊!”
“你这个恶人,你骗了我整整六十年啊!”娭毑颤抖着趴伏在地上,涕泗皆下,看着可怜。
可接下来云中君的一番话却让人觉得那不是一位可怜愚蠢的母亲,而是一个恶魔。
“跟你比起来,可是远远不及啊!”云中君轻松说道:“你夫君曾领着你们十六岁的女儿来云泽畔边玩耍,不幸失足殒命。你为了泄恨竟然用刀肢解你的丈夫,而且,而且还在族人水源下毒,毒毙的族内一千两百余人,并将十六岁的姑娘尸身扔入河内为你女儿殉葬,从此族内仅剩下三岁以下只能哺乳的幼儿。就这样,你还不肯放下,竟然立下族规,仅为族群存续,男婴百里留一,其余均作为孽障溺死!而且信我之言,每年都送来妙龄女子,哈哈哈...”
这句句话都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荡着族人之心,被奉为天母慈悲的族长娭毑竟是一头丧尽天良的野兽。
“你...你胡说...大家...大家不要信他!”娭毑呼吸紧促,似乎这句话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没有胡说,仅剩的几个男婴就在临天阁吓的地牢里!”确实薰萌的母亲九歌喊道,族人本就信了八分,加上九歌族中威信极高,此刻哪还有半点怀疑?
族人恶狠狠的逼向娭毑,娭毑颤抖着身体,“快...亲兵...快来保护我,我这有合授丹...”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理她保她,对她只剩下了刻骨铭心的恨,这些年被浸入云梦泽女子的母亲或徒手,或手里抓上石头、箭弩,拼命向娭毑击来。
“不要,不要,我给你们合授丹,”娭毑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从贴身口袋中抓出一把朱丹,可是没有人理睬。
她浑身是血,最后口中吐出两个字,“丽儿,妈妈陪你来了!”气绝身亡,族人似乎还是不解气,向着她的尸身发泄着,最终还是被其他人拉开,众人互抱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