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老爷子忽然睁开眼,眼神有些冷冽,“你这狗才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臣愚钝,有负圣恩!”毛骧再次叩首,“此案臣重重的查,仔细的查,不管浅牵扯到谁,一律严查追究。”
“记着,也不要闹得满城风雨!”老爷子又嘱咐一句。
“臣明白,臣悄悄的查,所有档案卷宗全部呈给皇上您!”毛骧急忙道,“还有太子爷!”
“唔!”老爷子点点头,在躺椅上微微屈腿,“下去吧,咱乏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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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骧走后,殿中归于宁静。
稍后片刻,太子朱标从偏殿中走出来,先是看看毛骧走远的方向,又走到老爷子身前,慢慢蹲下,把毛毯给老爷子掖好几分。
老爷子缓缓睁眼,“都听着了?你怎么看?”
“自然是国法处置!”朱标笑道,“江夏侯那样的开国勋贵不愁吃喝富贵,还要做那等丧尽天良的买卖,不但有违国体也有负父皇的恩典。而且仔细追查之下,那赌坊之中,也能牵扯出不少其他有头有脸的.......”
老爷子笑笑,“咱要查,那就有有不少人要死。你不是一向反对咱用严刑峻法,严苛治国吗?”
“这是两码事,开国才多少年,文臣武将们就开始文恬武嬉了,此风断不可开!”朱标笑道。
“啧啧!”老爷子撇嘴,“咱是老子,就不能实话实说?好好的爷们,硬是让那些瘟书生给教坏了,恁不爽利,想杀人还支支吾吾的!”
朱标面色发窘,“儿臣哪里想杀人?”
“你是不想杀人,你不想杀跟你东宫亲厚,听你话,死心塌地追随你的人。对周德兴这种没眼力见,不大靠近你东宫的,你巴不得收拾了他们,让朝臣们都看看,不招你太子喜欢,就是这种下场,对不对?”老爷子笑着开口,语气有些嘲讽。
“看您说的,儿臣哪里是那样的人!”朱标忙辩解道,“这事其实说来也巧了,先是常家老二的儿子被诳到那赌坊输钱了,然后母后去了又刚好了解了原委,蓝玉有心帮他外甥孙子出气,几方面加起来,才阴差阳错的导致.........”
“咱听说,要把这事闹到应天府见光的,可是咱的大孙!”老爷子睁开眼,微微有些感叹,“他为啥要闹大,你可知道?”
“这个........”朱标沉思没有说话。
“哎,你恁大的人了,就总是说话吞吐!”老爷子不满道,“下午应天府去赌坊,客人之中抓到了你东宫太子妃的亲弟弟。”
朱标脸上露出深深的恼怒,“不争气的东西!”
“拔出萝卜带出泥,锦衣卫要是一审,吕家那小子嘴里说不上还要咬出谁来!”老爷子继续道,“到时候杀谁,还是报谁,你这个太子爷自己看着办!”
说着,老爷子做起来,低声道,“老大,咱是你老子,你别跟咱还藏着一手!”
随后,又继续说道,“你想借这事处理些人,大大方方放手处理就是了。江山咱都许给你了,杀几个人算啥?”
“再说了,别说你想收拾一些不着四六的玩意儿,就算你想杀天王老子,你老子我也把他逮过来,按在地上,让你喀嚓给他一刀!”
被老爷子看穿了心思,朱标有些讪讪。
这一次无意间查出来江夏侯家有赌坊这等生意,其实在朱标眼里是个很好的契机。一个很好的,打击那些对他这个太子不是百分百恭敬的臣子的契机。
他如今年纪渐长,大明的国事已经慢慢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皇太子的恩威日益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