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真真切切的落下,这柄古剑连同剑鞘切切实实地横在九头镰鼬身前。陈雯雯望着他目露感激神色。“这位大人,您是要挑战赌桌上的规则么?”九头镰鼬第一次自板凳上站起来,九条如奇美拉般的长蛇脊椎无序晃动,九只鼬鼠一般狡诈凶狠的头颅露出神态不一的情绪来。有愤怒,有狰狞,有恐惧,有慌乱。“不,我愿意遵守规则,估个价吧!”李龙渊道,平淡注视着面前的恐怖生物。九头镰鼬猛地探出头来,如同响尾蛇捕猎般迅猛,九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李龙渊,张嘴露出嘶嘶般类似于蛇吐信般的声响。终于,它张嘴吐出一样东西来,哐当一声掉到赌桌上。路明非几人闻声望去,却发现是一把最为寻常的黄铜钥匙。“一把黄铜钥匙等于1000个北冰洋瓶盖,这是您的筹码。”九头镰鼬最中间那只鼠头说道。路明非看着戴着白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的神秘年轻人,仿佛他的头顶出现一行红色指标,孤独感:1后面跟着一连串的0。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还算是个人么?老唐也不由得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这个黄铜钥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单凭借新手大礼包就能通关的。“带所有人走是什么条件?”李龙渊并未去看那串钥匙,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九头镰鼬。它那油光水滑、满是柔软皮毛的九张鼠脸上眉头一皱,龇牙咧嘴的,流露出相当拟人化的愤怒来。哪怕是再厉害的家伙,也不能带走它身边所有玩伴。“这样吧,我们一局定输赢,赢了我带所有人走,输了我们全部留下。”李龙渊提起剑,轻轻拔出一寸剑锋,铿锵有力的清鸣后,淡金色蟠龙在霜白剑身上畅意游转着。“好。”九头镰鼬面上表情变幻,低垂着头思考半响后,终于答应下来。“可以向你们借一些筹码么?”李龙渊偏过头望向身旁几人,语气平和。路明非和老唐忙不迭地将筹码拱手相送,这可是能让九头怪物都改变规则的大佬,他们一定要抱紧这只粗腿。夏弥先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这家伙一眼,随即毫不吝啬地给出自己的所有筹码。荷官在哗啦啦地飞速洗牌,随后各划出三张扑克牌落到李龙渊和它自己面前的桌面上。“全压!”除去底注外,李龙渊把将近300万枚金色筹码的全部身家抛了出去,堪称豪赌。路明非的小心肝都在颤抖,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九头镰鼬自然不会选择弃权,同样跟上等额筹码后,双方开牌见面。李龙渊率先伸出手,沉稳有力地掀开他面前的三张扑克牌。“红桃2”当众人看到这颜色鲜红的牌面内心都凉掉一截。这是一张最小的牌,无论在哪张类型里,都属于较小的一种。“方片3”众人的呼吸又瞬间急促起来,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膛里一刻不停的跳动。如果再来一个4的话,那就是顺子,他们还是很有机会能赢得胜利。然而,扑克牌牌面掀开一角露出的那一抹黑色几乎让所有人此刻心情都沉到谷底。“梅花5”这是最小的牌型,位于一轮轮生物链的最底层。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知道自己输了。荷官露出尖锐的嘎嘎笑声,似乎在嘲笑他们的自不量力。伸出骨刺嶙峋的尖爪,率先翻开它面前一张牌。“黑桃A”这是最大的单张牌。几乎与李龙渊之前的运气形成鲜明对比。“方片A”这把的九头镰鼬一扫之前的颓势,一连抓到两个A,它基本已经牢牢锁定胜局。享受着众人的注视,它翻开最后一张牌,“梅花A”豹子!还是最大的那一类。可李龙渊面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峻笑意。“哦!”沉默半响后,还是路明非和老唐率先欢呼起来。不太懂规则的陈雯雯和夏弥则面面相觑。“在三张牌规则里,有个隐藏的规定,那就是不同花色的235通杀所有豹子。”老唐出言为她们解释,急促的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按概率学上讲,235不同花色的出现的概率是4x3x2为24种,而豹子出现的概率为52种。也就是说在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博弈下,235出现的概率要比豹子更小,也更稀有。这也是为什么235要比压过豹子的原因。所以,在场中没有豹子出现的情况下,不同花色的235无疑是最小的,可当豹子出现,235就是绝对的皇帝,通杀所有的豹子。很像中世纪欧洲的封建贵族统治,骑士效忠比他大一级的贵族,却不听从国王的管制。各个亲王大公可以管辖城堡内的所有小贵族,俨然一副皇帝的派头,就像诈金花里的豹子。可当国王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王公大臣都需要遵从于国王的命令。这就相当于不同花色的235。绝境逢生的感觉几乎让旁观的每个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就像刚打过一场群架般。九头镰鼬站起身来,呆呆地望着赌桌上的三张牌,半天没有说话。直到路明非大着胆子将一枚金色筹码丢到它的头盖骨上,九头镰鼬方才悻悻地坐下,垂头丧气道:“好吧,是你赢了,你可以带这三个人走。”听到九头镰鼬罕见松口,老唐和路明非忍不住互相拍掌欢呼起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等等,三个人?露出笑容的男孩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三个?”棒球帽下,年轻人藏在黑色额发下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他问道。“对啊,这个女孩是在之前就输光所有筹码的,她必须要留在这里陪我玩。”九头镰鼬伸出尖爪指了指穿着棉布白裙,面色惨白的女孩,随后放声大笑。而被它指到的陈雯雯几乎要两眼抹黑晕过去,这一天她实在经历太多事了,心情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最后沉入深渊。“怎么了?我都答应放你们四个离开了,你们还不满意?难道你们要和她一起留下来陪我玩?”九头镰鼬长蛇一般的脖颈晃动着,九只鼠头分别盯着众人脸上表情,语气沙哑地说道。很有些威胁的意味。老唐低下头颅,面色僵硬。说实在的,他和陈雯雯本就是萍水相逢,而自己也没有能力救她出水火。路明非面色上则显露出挣扎与愤怒,他攥紧自己的拳头,十指捏得通红。夏弥依旧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我能留下来换她么?”就在白裙女孩眼神黯然下去的时候,男孩的话令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路明非还是在最后时刻站了出来,这估计是他最有男子气概的一次了。“明明你太帅了!我们是不会丢下朋友的。”老唐鼓足勇气,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们共进退。夏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看着这两个活宝一样的家伙难得认真的样子。却没有提出任何反驳的话。陈雯雯眼睛微微一酸,有些动容。“待会要是打起来,就顺着铁轨往前跑,小心迷失方向。这里可是尼伯龙根,死人的国度。”李龙渊右手握住太阿剑剑柄,朝身旁几人低声叮嘱道。路明非等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果然,九头镰鼬拒绝了路明非的提议,九双眼睛也变得赤红如血起来。它仰头长啸,发出刺耳的音波,无形声浪滚滚散去,惊起无数躲藏在阴暗地界的亡灵。“跑!”李龙渊当即高喝。路明非几人连忙掉头跳下月台,在黑暗中顺着铁轨朝前摸索。“哗啦!”类似尖锐物体划过薄膜的声音传出,那只九头镰鼬张开足有一丈宽的膜翼,缓缓拍打着双翼,借助着气流升空。铁轨上空,无数倒悬着的镰鼬如雨滴般掉落下来,在空中张开漆黑膜翼,猩红色的眼睛流露出嗜血狞恶的光来。它们在响应镰鼬女皇的号召,帮助女皇一齐铲除掉闯入者。镰鼬女皇又发出一声尖锐的音浪,无形涟漪如圈般扩散出去,所有接触到这一圈音浪的镰鼬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它们褪去了毛发与血肉,化作森森的白骨。这才是死人之国原住民真正的面貌。逃跑中,好奇心作祟下的路明非回头望了一眼。白炽灯微弱的光亮下,那只九头镰鼬油光水滑的黑白毛发在消失,露出里面的暗红血肉,随后血肉腐烂模糊,它彻底变成一副骨,架拍打着乳白色翅骨升在空中。路明非突然有些后悔,因为自己的冲动发言惹怒了九头镰鼬。无数骨鸟自他们头顶飞过,如箭雨般朝那神秘年轻人的方向攒射而去。“小心呐!兄弟,不行咋就撤!”老唐在路明非身边,双手张成喇叭状的在高喊。李龙渊没有回应老唐,因为他搭在如墨剑柄上的手已经在拔出那柄寒光凌冽的剑。沿着铁轨跑出一段距离的众人都回过头望去,即是相隔甚远,他们依旧清晰地听到一声嘹亮的清鸣。那是长剑出鞘的声音,却也像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发出的啼鸣。古剑术之二,岐山鸣凤李龙渊朝上极速挥舞霜白古剑,剑身与空气剧烈摩擦,仿佛在空中撩起一团赤红爆裂的火焰,如同神俊凤凰煽动着火红色羽翅。那攒射出来的骨鸟不畏生死地迎向这一剑,犹如翠竹在火中炙烤的噼啪爆裂声络绎不绝。无数骨鸟在空中被这一记剑招熔穿,晶莹乳白的骨头散落在水泥地打磨的月台上,内部还隐约泛有赤红的高温。“快走吧,这兄弟不是一般人。”老唐和路明非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嘴巴大得足以塞下鸡蛋。最后还是逃生经验丰富的老唐揪住路明非的衣领,将他向后拖。月台边,那九头镰鼬伸出尖的利爪,暴怒嘶吼着冲上前来。利爪破风带起阵阵呜啸,迎面朝李龙渊方向割来。九只鼠头如今化作白骨,比起以往更具威势。李龙渊矫健地后空翻,手中太阿横画成圆,一剑封喉。九条如长蛇般晃动的脖颈骨被太阿剑剑尖割裂出细密裂纹,镰鼬女皇差点被这一剑斩掉九首。可它不管不顾地朝前冲,九张咧齿尖牙在空中齐齐张开,似乎要将面前这家伙咬碎成渣。戴着黑色口罩的李龙渊倒提着太阿在低声吟诵,恢宏庄严的音节被他一字一字吐出来,年轻人的双眸开始流淌出瑰丽的金色,滚烫赤红的岩浆在其中翻覆。九头镰鼬靠得愈发近了,那九只恶狠狠张咆哮的头颅几乎要贴在李龙渊面前来。可他只是伸出白皙修长的左手,五指缭绕着细密电弧,便缓缓朝前按了上去。言灵·因陀罗,场域降临刺耳的雷暴声响彻在整座空旷废弃的大型地铁站,炽亮的白光电弧以李龙渊的掌心为原点,怒啸如龙般地迅速朝外扩张。每一道炽亮银白的电弧击打在周围骨鸟的身上,都会溅起耀眼实质的赤红花火以刺耳的音爆。在远处看,如同有人于半空中托起了一轮银白色的太阳,耀眼炽烈的电光比起白炽灯的光亮要高白倍千倍不止,便是路明非前行的道路都被这乍现的电光照亮。就像春节时燃放爆竹的声音般噼啪作响,环绕李龙渊的镰鼬群在爆炸声中瞬间清空大片。而那只大号镰鼬女皇的身体也被这言灵瞬间的爆发力所轰退出去,骨白色的躯体腹部留有一片大大的焦黑。“嗬!”躺倒在水泥地面的镰鼬女皇依旧龇牙咧嘴,发出类似于鼬鼠生物般的恫吓。可凭借风流悬浮在半空中的李龙渊没有回应,他如今额发下的眸子也暗藏着炽白色的电弧,白金红三色分立,格外诡异。然而,因陀罗闪耀而出的光亮也照出路明非他们逃跑的路。这根本就是一条思路。他们摸索前行的那条铁轨消失在一堵厚重的土墙前。坚硬的岩壁昂然屹立在他们的前方,如同山岳。他们根本跑不出去的,因为路被彻底堵死了。老唐累得一屁股坐在铺设铁轨的枕木上,望着这座山。路明非拍拍他的肩头,在这种绝望的时刻,这家伙反倒淡定下来了。“老唐,你听说过愚公移山的典故没?”路明非说着烂话。想借愚公锲而不舍的精神来鼓励他。“听过啊,怎么?难道你要在这地方繁衍子子孙孙?”老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如同地震。坚硬的岩壁同样簌簌滚落下石头,裂出缝隙。庞然大物古奥森严的躯体自裂缝中缓缓探出来,金色浊目如同巨大黄灯。“我的天,好大只!”老唐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