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鲲有些怀念帝国水师制霸东南海域的那些日子。
当巨无霸战舰在海面上逐一排开,面对任何风浪都如履平地,成千上万的虎鲛狂蟒都只有围着打转的份。
海面雾起的时候,远远看见那些高大楼船,让人误以为看到世外仙山。等到近前来,那些旗帜招展下的水师铁军,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令人肃然起敬。
少年时的图鲲,有幸当过几年水军,踏上那铜皮铁骨打造的森然巨舰。
它从东到南,再到遥远的碧海中,整天只见红彤彤的太阳从平行的海面升起,又从平行的海面落下,直到满天星斗的到来。
满世界除了水还是水,但甲板上的士兵却是无比的心安,他们看到狂风暴雨后楼船焕然一新,海上渔船远远避让,海贼船只闻风而逃。
它们是海面上不可一世的存在,有它们在的日子,所有其他大陆国家同时保持着沉默。
士兵们甚至听到盘洲霸主上什国舰队向他们发出欢呼,他们仿佛看到来自远方的钦羡与敬畏的眼神。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仅存十余艘海鹘、艨艟,停泊在身后炎妖湾。
屈指可数的列舰如大翼、冲犁、楼船则沉默在东南湾虎鲸港。
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日晒之后,残破的战旗已经从舰头卸下,苍白的甲板与变形的船楼上,堆满海禽粪便,长满铁锈的兵刃与铁锚搁浅在游鱼穿梭的海草间。
随着潮起潮落,舷板之间发出吱吱呀呀声响,像是久病之人的呻吟。
偶有零星舰支出海,也只是沿着近陆海面,躲避着那些骤急风浪,在海滨渔民眼里仓皇而过。
图鲲抚摸着腮边花白胡须,恰似内心丝丝怅惘。
曾经叱咤风云的帝国战舰垂垂老矣,连同数十万帝国水师,一同在这广阔蓝海中丧失了雄风。
而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自从成为帝国将领,自从与兄弟图鹏决裂,自从挥师炎妖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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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了海寇北上的南方门户,成为继南隅咽喉炎妖关的先决屏障——南隅之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如若不是这样,眼下这一刻,他哪会有一丝的慌乱。
“列阵!”一声纵喝,五万暗绿铁甲的将士兵戈齐立,严阵以待。
对面战舰上,那招展的“魁”、“焱”双色旗帜迎风骄纵,声如长龙之吟的号角响自碧海云天之间,数千或者更多帷大船,如成群黑鸟穿云破雾而来。
随着一声“落锚”,主舰上斗大的“帅”字王旗下面,已经摆好堂皇仪仗,年轻的元帅眼无波澜向他举起了酒杯。
“老将军戎马七十余年,实在不易,焱氏后人焱雎特此敬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