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情绪在解杨的心里翻滚,他想开口安慰但发现语言太贫瘠,根本不能表达他对女人的爱。他一遍一遍的叫着江咏慈的名字,缓解女人也缓解他心口被情绪蛀出的孔洞。
解杨的心里藏着沉重的秘密,爱和不爱这个问题在二人深刻的隔阂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他顺着江咏慈的后背,把已经哭哑的江咏慈抱进了车的后座,江咏慈的眼睛木木的,无声的宣泄心底无限的悲伤。
手里那张器官捐赠协议已经被滴落的眼泪泡软,深深浅浅,皱皱巴巴。
“我恨死你了”江咏慈蜷缩在后面,情绪仍然激动。
解杨握住档位的手无端的开始颤抖,他心想肯定是自己病了,或许是失血过多已经虚弱到不能控制自己身体。
明知道她在说程野,解杨却将自己代入成女人口里的男主角。
江咏慈眼里酝酿的眼泪顺着鼻梁,径直留下又从太阳穴钻进自己的发缝,像他的情绪一样陷入无法抽离的死循环。
“活该你去死。”她倔强的说。
活该我去死
解杨头很疼,冷汗顺着额头冒出。
姜旭在新年时对他长命百岁的祝福在这一瞬间让解杨觉得无比讽刺,他忍不住回头。
江咏慈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抽泣着。
解杨想,或许江咏慈说得对,如果自己死了就好,但是他忘了,可惜没有如果。
江咏慈今天睡得格外的早,解杨在门口站了很久没敢进去打扰,他不安着,猜想着,反复确定着直到听见女人的呼吸趋向平稳才狼狈的转身离去。
血,滴落在地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一小摊湖泊,解杨腿软的不得了,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等他到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却恍然大悟。
啊,我受伤了。
他脚步虚浮的从客厅里取出急救箱,回到浴室剪开了浸透暗红色血液的碎布。
本来得到妥善包扎的胳膊在女人激烈的挣扎里移了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手腕只有少部分和血粘到了伤口上。
解杨呼吸乱的很,鼻腔里令人作呕的冰凉铁锈味激起自己以前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浴缸里刻意放着水,掩盖着男人低喘与闷哼。
他徒手为自己缝上了针,做好一切后脱力的把头埋进臂弯用力呼吸。
恍惚之间,解杨听到一些声响,等他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生,跟进来之前一模一样。
胳膊换下的血布在漂浮的水面悠悠荡荡,解杨望着满池子的血面无表情,单膝跪住,稳着身体把塞子拔掉。
“心脏为什么一定会跳动呢?”他想。
镜子里的男人唇瓣抖动着,一动不动的盯着胸口上狰狞的伤疤。
那里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都像一把把尖锐的弯刀,从此万箭穿心,在劫难逃。
江咏慈的背部靠在门口,双手捂住嘴缓缓蹲下,她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哭不出的眼睛又涩又酸,肿的像颗核桃。
为什么是他呢…
她想
新年,新夜,江咏慈一病不起。
高烧高热断断续续持续了20多天,解杨转了很多次院,数不清的专家为江咏慈反复就诊。可女人的状态犹如老朽枯木,毫无生命力让所有人束手无策。
最终解杨把她接回了家,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头。
终于在三月的一天,像是如获新生般,女人的体温随着温度的回暖痛痛快快的退下。
还来不及高兴,刚将文件从公司带回家的解杨就发现江咏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