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发型,昨天没回家去找富婆谈心了?”
陆喻好奇的问道。
“太累了。”他刻意压着嗓子:“我连做梦都在练声。”
李良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党子山几乎打了个寒战。
“富婆找你来谈心了,实在受不了可以叫的大点声。”陆喻拍拍他的肩头。
程缨跟着党子山进了李良的办公室。陆喻走向自己准备的考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空房间,那是李良以前为自己父亲准备的画室,支架和光板早已安排就绪,地上的插线板确保手机不会断电。
他静静的坐在画室里,被四周雪白的墙壁簇拥着。
粉尘在空气中流浪,它们总是奔向阳光。
他并不期待考试,也不期待所谓别人的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甚至点了一根烟,看上去有些不慌不忙。
房间内很安静,这个画室做了静室处理,没有一点声音透的进来。
这样安静的地方值得去细细思量一段过往。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了自己怯生生的样子,喜欢带着黑色兜帽的小男孩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桃花源,在桃花源里追寻着自己的理想乡。
可人生在世,何处是桃源,何处又不是桃源?
“终不似,少年游。”陆喻没由来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可惜可叹,遇见了真正的自己,却已经不是少年。”
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少年,不是什么重点高中的高材生,我就是我自己,他想起无数对自己期望的眼神,就像林林总总想要点燃森林的火把,他们以为森林会感谢他们带来的光明,可森林却惧怕那火焰,火焰会灼烧那肆意生长的枝丫。
“这次,我问我自己。”陆喻笑笑:“我不问别人了。”
我叫陆喻,快二十了,没什么特别大的长处,就喜欢写一些自己的故事,创造所谓的世界。我不是什么谁谁谁的骄傲,也不是哪哪哪的期望。
我不是别人嘴里什么天才,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我写的东西不是他们眼中的理所应当,我是对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点的思考,但绝不深刻,等我深刻的时候,我或许已经老的不能动弹了。
我不喜欢当导演,我不喜欢对一堆人指手画脚,当然,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我喜欢藏在幕后,藏在荧幕里的光里,如果有一天你能在那光明后面看到站在阴影里的我,说明我成功了。
我想报考上海戏剧学院,尽管他们取消了我的考试,但我喜欢上海那个地方,喜欢老旧的弄堂,喜欢朝阳时会发光的外滩,我为那个学校在上海准备了很久,还去了我奶奶的故居,那里已经拆迁了,我奶奶也找不到了,可能他们都像很多东西一样被时间的风吹散了吧。
我乐此不疲的与陈旧的规则交手,我的骨子里满是破坏的欲望。
我很孤独,我总是在不同的城市穿行,北京,上海,太原...尽管是为了学习,可我更喜欢路上的风景,飞机上形形色色的人,路边叫卖的摊贩,我喜欢最平淡的烟火,可我想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去看。
可昨天,我碰到了一个跟我一样孤独的小女孩,她也很孤独,但她很要强,还有点要面子,有点像我家里养的那只黑猫。
你好啊世界,我已经与你博弈了快二十年了,接下来的光阴,还请你请多指教。
我宁愿在黑暗里醒着,也不愿在光明里假装睡着。
“你好,陆喻。”陆喻忽然伸出手,对着窗户说道,那单薄的玻璃照出少年的影子。
骄傲,散漫,脸上总是挂着莫名的笑意。
陆喻就像陆喻,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他已经没了跟现实逢场作戏的兴趣。
“这个世界,容我做一回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