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中药液翻滚,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整个空间中。
烧火棍撩拨着火苗,一节燃烧的树枝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他徐徐开口:“殿下拖着病体,尚且替我硬撑在阅兵台,我作为臣子,又有何脸面躺在榻上,安心养伤?”
“哐当!”
肆虐的狂风吹开闭合的窗户,豆大的雨滴顺势斜灌而入,寒意顷刻间铺面而来。
刘老慌忙上前,关上窗户,又拿来一床棉布,盖到曹然的身上,叮嘱道:“老夫知晓劝不动你们,唯有尽到我的本职。”
他将篝火上的药罐子端过来,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晾一会,递上前,叮嘱道:“快喝了吧。”
曹然接过大药碗,一饮而尽。
天际边,电闪雷鸣,黑黝黝的天宛若被捅漏了一般,瓢泼大雨一直持续不停。
一汪深水中,福安村宛若无根的浮萍,飘荡摇曳,岌岌可危。
这一夜,全村人均在惶惶不安中渡过。
夏芊芊躺在床上浑浑噩噩间睡着了,半夜时,身旁的李云娘忽然梦呓不断,咳嗽连连。
她摸黑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李云娘一脸潮红,嘴唇发白,全身微微颤抖着。
她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又搭在李云娘的脉上,一时眉头紧皱。
元宝不知何时也醒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从炕头跳下去。
他在墙角一番寻找,最终捧着一个破篮子,来到炕头,一时吓得哇哇大哭,“阿姐,家里没有草药了,娘会不会死,呜呜呜……”
六岁的孩子,经历了爹爹失踪,阿姐痴傻病重,他的心思变得特别敏感。
夏芊芊从炕里爬过去,将他搂在怀中。
李云娘常年操劳,思绪过滤,气血不足……
她身子一直亏空,昨夜又淋了雨,一时间数病齐发,才会倒下。
夏芊芊辩证之下,分析出李云娘得了重症肺炎。
依古代的医疗技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不过此病对于她来说,是小问题。
她暖声劝慰道:“元宝,放心,作坊内还有一些干药材,有阿姐在,娘不会死的。”
元宝扬起脸,红着眼,哭唧唧道:“阿姐,真的吗?”
“真的。”
夏芊芊语气坚定,开导道:“你若不放心,坐到娘身边,守着她,可好?”
“嗯!”
元宝上炕,披上衣服,乖乖守在李云娘身边。
夏芊芊穿好衣服,去厨房烧一些热水,给元宝倒一碗水,叮嘱道:“喝一点热水,暖和一点。还有你的脚,扭伤后注意少活动,才会好得快。”
她另外倒出一碗水,侧身将退烧药与消炎药逐一放入碗中,搅拌均匀,扶起李云娘,将药水给她服下。
半个时辰后,药物起效,李云娘一时大汗淋漓,湿透了一身衣物,体温降到正常范围。
夏芊芊暗地里舒一口气。
打一盆水,她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身体,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方才抱着元宝,在她身侧眯眼睡了一会。
迷迷糊糊间,一睁眼,外面天蒙蒙亮。
一推开西厢房的门,一股混合着泥土的冷风迎面扑过来。
五月的天,风中竟然裹挟着一股寒意。
天阴沉沉,雨势减弱,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夏芊芊去厨房生火烧水,熬煮了一些粥,又将昨日剩下的馒头放到蒸屉,热一下。
她正在洗手,大门外,传来擂鼓般的敲门声。
乡村的清晨,下着大雨,那疯狂的敲门声便显得格外的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