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不杀我?”吉祥反问道。
道士道:“我本来就不想杀人。而且你放我出来,是对我有恩,我当然更不能杀你。”
“别说身为厉鬼,就是普通魔修,被杀念左右失控之时,也不会仅仅因为一点恩情,就手下留情吧?”
道士显然对魔修厉鬼也很了解,闻言思索片刻,皱眉道:“那你说为什么?”
“你对我有亲近之感。”吉祥抛出自己的答案,不待道士开口询问,便揭开迷底:“因为我的前世,就是孟彦真。虽然几经转世,但我的气息,你还能感觉到——所以这才是你不想杀我的原因!”
十叔和王子薇都知道吉祥是仙人转世,也知道在他恢复的记忆里,他自己才是陆俭。但前世之事,迷雾重重,目前的线索表明,只有孟彦真是吉祥的前世,事情才更为合理。包括这位厉鬼道士,镇压在陆俭墓下,是陆俭也更为合理。
或许,这中间还有一些比较离奇的细节不为人知,才造成现在扑朔迷离的局面。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下吉祥也挠头了,想了想道:“你就一点你师门的记忆都没有吗?比如说你的道袍,或其它信物?”
道士闻言,摸起拴在腰间的一只木牌,道:“只有一只刻着‘文始’二字的腰牌。”
“如果确是刻‘文始’二字的腰牌,那你就是出身大酉山华妙天没错了。”这次说话的是十叔,“大酉山洞,周回一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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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曰大酉华妙天,去辰州七十里,尹真人治之。 尹真人姓尹名喜,他的道号,就是文始先生。”
道士沉思起来,但呼吸却渐渐急促,突然似笑似哭,指着吉祥道:“大酉山华妙天……陆俭……哈哈,你居然是我大哥,你居然是我要找的大哥?!”
半晌又仰天吼道:“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行将被杀念吞噬,所有因果,全将断绝……找到大哥你,又有什么用?我还是报答不了你的恩情,那又有什用?!有什么用?!!”
道士越说声间越凄厉,眼睛也再次变得猩红起来,盯着吉祥哈哈狂笑:“我还有救么?你能救回我么?大哥!大哥!!”
随着他的凄厉吼叫,大朵大朵的青黑之气再次自虚空涌出,盘旋着拧成了一条黑色锁链,疯狂舞动。
众人知道道士暴走在即,十叔已经无力再一次撑起防御火罩,只靠天皇龙帐,根本挨不了黑锁链几下,恐怕大家这次再无幸理。
吉祥心念电转,突然想起这道士在天眼中的颜色是深青绿色,立刻大声喊道:“有救有救!”
黑色锁链突然如闪电般探出,只一卷便把吉祥捆了个结实,茧一样吊到了半空中。
只听那道士道:“要走,我放你。要救我,十息之内救不了,我就带大哥你一起上路!”
“报恩,报恩,你的怨执是报恩!你未报恩即身死,所以深恨自己无能,死后化成了厉鬼。”吉祥道。
这话未免太异想天开,谁会对自己这么大的怨念,众人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王子薇颤声道:“吉祥,能走你就走吧,不必要陪大家一起死。”
“我是想救我这位前世的弟弟!”吉祥强笑道。
但道士眼中红光不减,锁链也渐渐收紧,勒得吉祥骨骼咯咯作响,呼吸不畅,眼看再有片刻,就要被挤成一团肉泥!
果然知道怨执不等于破解怨执,或者,自己猜测的怨执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但是吉祥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艰难地道:“杨,柳,儿,活,抽,陀,螺……你在……死人堆里,就是唱着……这个,你大哥才来救……救了你是吧?”
感觉锁链收紧的速度缓了一下,吉祥知道道士又在回忆,赶紧趁热打铁道:“你不用想,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你心里知道,只要唱这首歌,你就能够压制住胸中的杀念——其实那就是因为这首歌,曾经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你生的希望!”
“一个孩子被抛弃在死人堆里等死,我做过这样的噩梦,那不止是绝望,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所以你只能哭泣着唱着儿歌来压下恐惧。
“这时一个大哥哥听着声音寻过来,从死人堆里把你拽了出去,从此带着你,有吃有玩有人疼,最后还修上了仙……其实对你来讲,修不修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等着自己长大,好去照顾他……
“其实你比我幸运,你还有一个大哥哥疼,让你盼着长大好报答他……我的父母却不要我了,你说我辛辛苦苦长大,又为谁呢?”
那个道士果然又听了进去,平静下来,停止了锁链的收缩,自言自语道:“是啊,又为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