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猎民的一生中,别说大祭礼,就是小祭仪,也几乎不会在这个季节遇到。
但是白石部居然破天荒地让全部族众停止了狩猎活动,举全族之力去准备这一场盛大的祭天典礼。
当然,用现代的语言讲,这个祭天典礼的举办方是合五大部一体,而白石部只是承办。但祭礼用到的场地、香木、祭品和用具,却都需要白石部来准备,而其它四部,只折合后付出相应的猎物资财。
所以战争结束这三天,白石砬子下面靠近一处谷地的平坦地面,生生被清理出了一片数百米方圆的广场,并铺上了厚厚的干燥沙土。
广场四周也搭起了数不清的撮罗子,供前来观礼的五大部来宾居住。
正中间,则树起了一个比吉祥在罗西看到的还要大许多的祭台,并且通体是用最具神性的黑松木搭成,更是重重叠叠地堆满了神灵最钟爱的阿叉香,看起来十分巍峨肃穆。
祭品更是吓人,以两头雄虎和四头公熊为主牺牲,其余犴、鹿、野猪等大型动物无数,并且都是要在近几天新猎到的猎物。
所以吉祥知道,这次的祭礼很可能是五大部以神龛故事记载的历史中最盛大的一次。
而让吉祥脸色煞白的原因,则是他突然想起了曾经被关在祭台里面的小萝莉——这个萨满镇魔会祭礼上可怜的“阿润”。
会不会自己也会如小萝莉的角色一样,在祭礼的当天,被架上祭台一把火烧了?
很有可能啊!
吉祥的神态被刚理好欧伦坐到篝火旁的富诗韵看在眼里,念头一转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立刻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末了还是正色地对吉祥道:“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要不你那天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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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白石砬子了,寻个机会跑掉算了!”
小萝莉倒不以为然,坐下来挽着吉祥的胳膊脆生生道:“吉祥哥哥,你要是被当了牺牲,我就追随你一起去!”说得吉祥心里一暖,忍不住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小萝莉小巧的鼻子。
没想到富诗韵突然道:“还是你的杜鹃妹子可心对不?”
吉祥心里咯噔一下,向富诗韵望过去,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情绪复杂难明。但是他也不敢去向小萝莉求助,只得尴尬地道:“我只是……”
“没关系,谁喜欢你和你喜欢谁,都不打紧,但是我这辈子还要偿还情债的,我还要去侍奉他,却不能把命随便给你。”富诗韵说着,眼睛也看向了一旁。
情债?吉祥脑袋嗡的一声,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一扫而空。
他突然想起富诗韵这些天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下全部有了答案,顿时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张了几下嘴,也没说出一个字,只得闷声去炙烤食物。
富诗韵也沉默了,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没有再和吉祥说话。
这一夜二女都睡得很安静,但吉祥却彻夜未眠,第二天更没有心情去寻找妖兽,便以两天后耶鲁烈便要回来开启祭仪为由,踏上了返回白石砬子的归途。
未落雪之前,骑马在猎道赶路速度要快很多,加之此地离白石砬子本就不远,又是一个沉默的夜晚后,第二天中午就抵达了白石部。
和富诗韵小萝莉一分开,吉祥便独自一人爬到白石砬子顶上,在秋风中涕泪纵横。
他知道富诗韵前世是狐仙,也听她提到过,她修道时欠了某人一个天大的恩情,而这一世,必然是要先找到那人报了那份恩情,才能安心修行——这是转世修行必须要了却的业缘,也是修行之路必须要去除的心障。
只是吉祥从来没有把这些同男女情爱联系到一起。
但是现在富诗韵连还“情债”都说了出来,还用上了“侍奉”的字眼,暗示得已经实在太明显了,再加上她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说明她已经把优先报恩当成自己的最终决定,这怎能不让吉祥伤心欲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失去富诗韵会这么悲痛。
无论是从认识时间的长短还是对自己的亲近程度,王子薇和孟蝶儿都要比富诗韵更久、更深,甚至论漂亮也仅略逊一筹,而算上性格气质,更多是各擅胜场、难分高下。
但是他偏偏就对富诗韵刻骨铭心。
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富诗韵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因为那一吻的火热,那环住自己腰的两臂,是伪装不来的,也没有必要伪装。
但是再往深一步想,更是痛彻心扉,还不如自己对富诗韵落花有意,她对自己流水无情呢!出生就没有胳膊,和本来拥有的胳膊却被突然砍掉,根本就是两种意思。
那个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人”怕不是一头站着说话不腰疼猪!
他一时喜一时悲,就这样在白石砬子上一直从中午坐到日落,从日落坐到满天星斗,又坐到旭日东升,阳光下,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晶莹剔透,让他也分不清楚倒底是夜露还是泪水。
日上三杆后,阳光终于蒸干了他身上的露水,石砬子下的开始响起试鼓的声音,偶尔有喧闹的人声飘过,这些提醒着吉祥,午时的祭礼即将开始。
吉祥终于沉下心来。这最后的一关,不管是刀山火海,自己终究是要闯过。人生不只有富诗韵,还有古安,有天壁,有白石,还有嵩岭因自己而被搅起命运变幻的五大部族!
痛是痛的,但胸中却也升起一种从来未有过的使命感,随着吉祥走桩修炼《指极诀》而在周身窍穴中涤荡,并隐隐现出了一条从未有过的经脉循行迹向。
然而正当吉祥想专注去捕捉时,又消失不见。
“吉祥。速来准备参加祭礼!”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耶鲁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