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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卖猪的钱,加上之前杂七杂八凑的钱,还是差了2000元,一家人一筹莫展。

“凤玲,明天我去镇上,到爱家、爱业家走一趟。”父亲抽着2块5一盒的白盒红杉树,沉思了半响,对母亲说道。

“嗯,那你去吧,还带点东西过去吗?”母亲问道。

第二天早上,父亲让母亲把家里的秋收的白芋、鲜花生装满了两个蛇皮袋,又把家里喂的芦花鸡下的蛋数了40个,放在铺了厚厚一层麸皮的竹篮子里。

收拾妥当,父亲就蹬着家里那辆枣红色的三轮车上路了。

这一路,谷爱国想起了很多往事。

因为家里穷,看不起病,买不药。一场疟疾,便要了自己父亲的命。

父亲走时才三十岁,在万般不舍中闭上了眼睛,留下这孤儿寡母四个人,如同凄风冷雨中的几株冷堇、苍白的蒲苇,任由这世界所有的狂风暴雨,朝他们劈头盖脸的倾泻而来。

父亲走时,谷爱国才6岁,开始有了懵懂的记忆。襁褓中的二弟谷爱业,才刚刚满月,还在娘的怀里吃着奶。

母亲是个目不识丁,裹着小脚的老实女人,兄弟三人嗷嗷待哺。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农业生产合作社和人民公社期间,“各尽所能、按劳分配”是农村分配的基本原则和分配制度。

农村普遍采用评工记分,工分是生产队里分配粮食和经济的唯一依据。

工分是农民的命根子,生产队全年的总收入都要以工分来分摊,工分多就多得。因此,工分是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

那时,一个男正劳动力一天10分工、女正劳动力8分工,其他劳动力的工分数依次减少。

谷爱国的家里由于人多劳力少,工分就少,年终分到的钱物也少,有几年到年终还成为了透支户。

那时候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只分3、4角钱,算下来一个正劳动力的全年总收入只有100多元钱,扣除口粮和预支款,到年终分不到钱,而且还透支。

谷爱国渐渐长大,挣工分的欲望逐渐强烈。

有一天,学校提早放学,回家路上遇见生产队长,谷爱国问:“队长,有没有小孩子干的活?”队长回答说没有,在谷爱国的苦苦哀求下,队长又看了看田里刚挑出来的猪粪还没有人撒,接着就要犁地,猪粪不撒不能犁田,于是,队长让谷爱国去田里锄猪粪。谷爱国顾不上回家放书包,卷起裤脚管和袖子管,就下田干活了。

这是谷爱国首次劳动,下田一看,这块田有近4亩,有40多担猪粪分散在整个田里,谷爱国一个人撒,劳动量不小。

再说撒猪粪的活又脏又臭,其他人一般不愿意干。谷爱国管不了那么多了,臭就臭吧。他把一堆堆猪粪用双手、又捞又撒,把猪粪均匀地撒到田里的每一处,汗流浃背也顾不得擦,也无法擦,因为两手都是猪粪,怎么能擦脸上的汗?三个小时后,总算完成了撒猪粪。干完活连手都来不及洗,谷爱国就一屁股坐在田梗上,累得气喘吁吁。

回到家里,坐在凳子上,谷爱国就不想站起来了。两只手已经洗过很多次,可还是有股子浓浓地猪粪的味道。谷爱国心想着,劳动很累,但有工分,累就累一点吧。

第二天,谷爱国问母亲:“昨天我撒猪粪,队里记了几分工分?”母亲说:“给你记了一分工分。”“哇!只有一分。”谷爱国挠了挠头,惊讶的吐了一下舌头。

当年,年终分红,核算下来一个劳动日只有3角5分钱,谷爱国那天撒猪粪的1分工分只有3分半钱,为家里只增加了这一点收入,真是杯水车薪。

谷爱国盼着自己快快长大,成为一个正劳动力,为家里挣更多工分,年终分红,钱分得更多,能减轻母亲身上的重担,让弟弟们都能吃上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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