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宁愿冒生命危险去抢？”
李贵坚定点了点头，当了那么多年农民，从没体验过丰衣足食的感觉，反倒是做了贼人，只要跟张燕做一票大的，便是绸缎也穿得。
张默却是不可能看着这大片土地用来长野草，工厂产出虽能养活这群人，但若遇上灾年，粮价能翻几十甚至上百倍，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乱世里，有粮才是王道！
至于李贵说的那些问题，都是能解决的。
许褚见张默竟然还要在这里开荒，颇有些担心道：“阿默，你这样是入贼窝，若被家主知道，恐怕难善了。”
张默幽幽看向他，“此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吕布肯定不会去跟爹爹说的，倒是你，你是爹爹招来的家将，名义上是他的人，会不会出卖我？”
许褚立即指天立誓表忠心，“我不说，绝对不会说半个字，打死我都不会出卖你。”
又道：“那你要把城外庄子移来，家主问起该如何作答？”
“谁说我要把聚义庄移来？”她笑道：“以后咱们再招之人直接安排到这里，这块地开出来，万人都养得。”
考察过后，张默次日便回了晋阳，先遣李木匠和一批技术工人去寨中造水车。
谷地中间河流落差小，无法带动水车运转，便先筑上水坝，提高上游水位，再安水车，灌溉和捣纸浆的问题便都解决了。
有张默提供粮食、农具、耕牛，李贵发动全寨劳动力开荒挖沟渠，不到半月功夫，一应工程皆已建好。
新开垦的荒地，土壤里残留草根颇多，庄稼还未冒尖，野草就已疯长，这也是蛾贼们不想开荒种粮的重要原因。
辛辛苦苦开出地，前两年肥力虽好，除草却是麻烦，等野草尽除，肥力又没了，要再荒废两三年才可继续耕种，如此循环除草工作，还需担水灌溉，收获又不多，若遇上天灾，更是颗粒无收，实在没直接去抢掠方便。
粮食种下后，张默又出资在出口处建围墙、箭楼，至于先前承诺的造纸厂、印刷厂，自然也跟着一起建。
忙忙碌碌几个月，聚义寨已是大变样，荒地长满青色麦子，一车车纸张、书籍被运出去售卖。
妇女在工厂上工，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养活孩儿；青壮男子每日跟着吕布操练；老人也能去田里帮着做活。
从春末到中秋，张默两头开工，同时建设晋阳聚义庄和太行聚义寨，真正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建筑材料、农具、工具，还有聚义寨几千人口的口粮，把一年的煤矿收入几乎吃尽，好在终于熬到秋收，张默松口气的同时也收获了她想要的人心。
虽然有孩童在聚义庄为质，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这半年，她除了每周两天数学课，其他时间都是待在寨子里混脸熟。
半年考察下来，寨中众人家底基本已了解过，其中三分之一是当初黄巾起义老蛾贼，信奉太平道，仇富仇官心理甚重，余下一大半是后来陆陆续续被胁裹的流民，其中多数已接受为贼之事，也融入了这个大集体，还有一小部分人依然想着回到自己家乡，过男耕女织平凡生活。
老蛾贼们对李贵忠诚度最高，他们虽然极感激张默带来的富足生活，但因她年纪小，又是女儿身，真心臣服她的没几个，对于这一部分人，她也不急着收。
而那些被胁裹的流民，因为没受过太平道荼毒，信奉的是谁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老大原则，对她已是心悦诚服。
试问，世间哪个小姑娘能有自家老大这般有本事？跟着她，总不会有错。
至于那小部分想从良的，每人发了半月口粮，放他们回去，众人出去走了一圈，见外头田园荒芜，流民聚集，路边枯骨累累，才知张默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怎样的天堂。
不到半月功夫，这些人又回来求着收留，并发誓，此生效忠聚义寨，效忠大当家，永不背叛。
张默便从效忠她的人里面，挑出一百武艺出众者充亲卫，无需耕作，专事训练，由她发放俸禄，同时亲自给这些人上文化课，不必会念什么之乎者也，只要识字即可。
张默此举，李贵知道是她不信任自己的表现。毕竟是个小女娃，要让一群大老粗真心臣服还是很难的，他也知道自己老部下表面对这新渠帅恭敬，心底里却只把她当家中小儿，让爹听闺女话，怎么可能？
就是他自己，心底里也是不太服气的，小女娃会造水车、会造纸，还会做很多事，可不一定会打战，眼下虽然不用再去劫掠，可张平难驰檄，自家还是要跟着出兵的，若领头之人换做是吕布，他一千一万个心服，再退一步，就是许褚、管亥，他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