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司空夜很不对劲。
一起用午膳的时候,司伯庸和夜如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谁也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阿哥,你把我的豆泥都吃光了。”夜如歌委屈巴巴地出声。
家里只有夜如歌年纪小,嬷嬷专门给她做了豆泥,小小的一碗放在手边。
平日里别说去吃她的豆泥,司空夜都是给她夹菜哄着她多吃一些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三筷两夹的,她的豆泥就没了。
司空夜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筷子上可不是正托着一坨豆泥。
“咳咳咳咳。”司空夜不好意思地想要将豆泥放回碗里,一口气呛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眼看着筷子上最后一坨豆泥就这样随着上下抖动落到了桌面上,夜如歌小嘴一瘪。
“如歌,待会儿我带你上街去,那儿比豆泥好吃的可多了去了。”司伯庸放下筷子打圆场。
“一言为定哦,骗人的是小鱼。”听到能上街,夜如歌马上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地伸出小手要拉勾。
“怎么是小鱼呢?”
“小鱼小鱼,养在沟渠,天热怕水干,天冷畏水寒。”阳城的儿歌传入司府,年幼无知的夜如歌只觉得活泼有趣,却不知道短短四句,说的是辰阳宗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司伯庸当场就想废了这个教会夜如歌的人,但又不愿伤害妹妹的天真,只得陪笑道,“好好好,拉勾拉勾,骗人的是小鱼。”
“咳咳。”司空夜又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司伯庸带着如歌出去一会儿也好,他现在心里烦乱,正好一个人静静。
如歌出生的时候,族里根据习俗,请了上衍尊者为其卜命。
小小的孩子粉雕玉琢的,还未满月便被批下了短命的批语。
巫族到了他们这一代原本就举步维艰,司伯庸算是最健康的孩子了,幼时也几次差点大病死去,而如歌就更是先天不足,只能依靠他人传渡灵气续命,还随时都可能死掉。
娘亲疼爱女儿,让她跟了自己姓夜,或许是希望能减少一些司氏这个姓氏所带来的悲惨命运吧。
再后来,爹娘不愿意放弃幼女,早年就离家去到最南边的海国寻找锁灵盘的碎片,结果天不从人愿,二人双双殒命于一场极小可能的飓风。
窥天卜命,说得好听,不过是将时间长河里的种种可能性推演而出罢了。
天命几何,世事无常。
司空夜一个坐在庐中静思。
阖上眼,天地星斗,轮盘乾坤逐渐在心里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