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难闻。”东璜岚禁不住咳嗽起来,一把将秦木推开,四下里张张望望,的确是不见笙哥哥的身影,“他的身体走几步都要喘上半天,能去哪呢?”
“你待在这里,我去找。”秦木目光闪烁地向后退去,今日他带了好大一个食盒回来,路上着急香味也忘了掩去。现在的他几乎罪恶地庆幸着此时公子不见,岚小姐无心追问他去做了些什么。
“我跟你去。”东璜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头重脚轻的她险些又摔了回去,还好秦木及时扶住了她。
秦木终于发现东璜岚今日的情形很糟,他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东璜岚的,后者滚烫的热度刚一触碰就腾腾袭来。
糟了,烧成这样。
他皱起眉头,当即将东璜岚一把抱起,一刻也不敢停,鬼魅般踏着逐渐暗淡的霞光,脚下九九归元步全速施展开来,向着城中飞快地纵跃而去。
怀中少女瘦得可怜,蜷缩成一团轻如小兽,下巴尖尖的,整张小脸都泛着病态的红光,睫毛碟翼般颤动着。
她怀中一把毫无雕饰的木梳滑落了出来,秦木刚好瞥见,便收入自己怀中。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赶在入夜前夕,秦木敲开了医馆大夫的房门。
“这么晚了,什么人啊?”一名衣着朴素的长须老者驻扎拐杖打开木门,眼前一名黑衣劲装的少年怀抱着个满脸泥巴的瘦小女孩,浑身散发着混杂了胭脂香水的酒气。
两人脸上就差写上我有问题,我很麻烦几个字。
老人家见状就要关门,却被秦木一手挡住了门缝,“治好她,我有钱”
那老人家本也不是心恶之辈,见他怀中的少女实在病得严重,略作思索便敞开门,引二人入偏厅休息。
“大夫,她怎么样?”秦木肃立在侧,黑眸沉沉地锁定在老者把脉的手上。
“拖得太久了,老朽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老者长叹一声,“这个时辰只怕药房都已下了钥,若是公子不嫌弃,老朽这寒舍中尚有些药材,可先煎了水服下,或可稍缓这热症。”
秦木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布包递给老人,“十两。”
老人看看床上瘦得小脸尖尖的东璜岚,摇摇头又将布包推辞回去道:“公子还是留着给这位姑娘买些吃食吧。”
“如此,可否请问大夫尊姓,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乡下村野之人,称不得尊,十里八乡都喊得一声胡大夫。”
秦木后退一步,郑重地深鞠了一礼,“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切拜托胡大夫。”
随即,他便提着银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如今岚小姐算是安顿好了,公子和两只小兽却还不见踪影,这会儿入了夜若是还没有消息,只怕会有不测。
街边小巷里。
“你听说了吗,张屠户今日抓了两只奇兽,明日准备请大家去吃肉喝汤呢。”
“你说张秃子么,他哪有那么好心,平日也不见他招待我们这些相邻,怎可能突然想起来请客呢,你别是听错了。”
“怎么会,据说有位出手阔绰的少爷重金定下了两张极其稀罕的兽皮,够那张屠户过几辈子的了,分点肉出来算什么,还不是乘机摆摆阔罢了。”
“啧啧,真的假的,这么好的事情就让他一个人撞见了?”
“嘿,你还别不信我,我听说啊,今日有个穷书生带着两只一看就非凡物的小兽去买什么肘子,肯定是刚好被张屠户撞见了呗,两张兽皮换个肘子那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书生岂不是傻?”
“这年头读书人哪知道皮毛的市价啊,再说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吃饱肚子要紧不是。”
“也是这个道理。”
街边两位粗汉正就着盏小酒侃着大山,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哗的一声插入桌中,那小木桌哪里承受的,立时便从中裂成了两半,吓得那二人屁股尿流得跌落在地,惊慌失措地看向来人,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位……大人……”
“张屠户,家住何处。”
“在……城西……出了城拐过一巨石,往右……走就到了。”其中稍微胆大些的粗汉想要看清来人的长相,却只瞥见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杀意一闪而过,连忙趴回地上,整张脸贴到土里,全身不住地颤抖。
那双眸子仿佛深渊一般,几乎要将他的魂魄吞了去,真真是太可怕了。
就说着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要吧,可怜的张屠户这是招惹了什么煞鬼不成。
此时毫不知情的张屠户正饶有趣味地“欣赏”他今日的收获。
两只通体雪白的小兽全身是水,湿漉漉地站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中,与笼外满面横肉的张屠户对峙着,正是坨坨雪和球球雪。
”冲干净了那些个泥草再看,奶奶的,今日报的价还是太低了。”
“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小兽的小崽儿吧。”站在张屠户身边的妇人略有些担心,她自幼信奉辰阳宗,认为这样的妖物定是不祥的。
“闭嘴吧,妇人之见。”张屠户横了那妇人一眼,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管他是什么品种呢,只要有人出钱买不就行了。
妇人见状只能缩缩脖子乖顺地闭上了嘴,在心里继续嘀咕。
正在此时,前门处一声巨响,二人惊愕间扭头看去。
一息之内,二人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只觉脖子一凉,各自的人头竟然就那么同时滚落到了地上,长大的嘴巴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
在他们身后,黑衣素发的少年收回双剑,黑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惊心动魄的杀意。
方才他腰如劲弓,鬼影一般不可捉摸地双剑齐发,已然是敛尽了气息,而此刻,杀意才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涌出。
真如地狱煞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