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总结得精辟呀！”朔阳叹服，道：“跟我家先生说得差不多，倒是容易理解得多了。意思就是说绊脚石有时也是垫脚石、垫脚石有时候也会是绊脚石，对吧？”
小梅：“嗯，对，是这个道理。”
“那，众妙之门是什么？听着这么玄乎。”朔阳问。
小梅：“《道德经》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意指联通万物奥妙的法门，好比当一个人心境通透邃晓，那就可以理解万事万物。这种状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用当初郭大神的话来说，之所以他想要做这个时间系统，就是希望人们能不拘泥于外物。立足本心，才能触发无限可能。所以这众妙之门，便是在各种境遇中坚持真我而磨砺出的一种坦然自若的心境。之于我呢，则是你通往这一境界的绝佳助力。”
“你，咳咳……”朔阳想她还真舍得自夸，反驳到：“我家先生说过，一个人的修行，只需秉持‘仁’、‘勇’二字……哪有你说的这么高深。”
小梅：“你家先生？那只是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我的创始者，郭大神，早已将其钻研透彻。后面发展出来的一切，皆是以此为基，取得了难以描述的成功。”
朔阳毕竟资历太浅，小梅说的这些东西确实无法理解。“反正我又到不了你说的那个世界，随你怎么说吧。”虽然这句话脱口而出，他好像嗤之以鼻的意思，但其实朔阳心里一直在琢磨。好像又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联系。“好了，像你说得这么厉害，不如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我们现在连木筏都被你……”
小梅：“这样的瀑布，下游至少还有两个……那个木筏早已经用不上了。”
“你怎么知道？”朔阳问。
小梅：“听声音呀。”
“别吹牛了，我现在就只能听到这里的水声。”
小梅：“远处的水声和这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了，你区分不出来，但我能。”
“什么？”朔阳凑到她跟前，道：“蒙我的吧？你耳朵在哪儿呢？根本看不出来呀。”
小梅没有正面回答他，“下一个瀑布就在不远处，走走便知。”
朔阳不舍地将木筏丢在原地，按照小梅告诉他的方法戴上小梅，右手拿着夜明珠便出发了。
果然，不多时，朔阳又来到一个瀑布跟前。
“算你厉害！”朔阳不得不服，心想手腕上莫不是仙界之物，千里眼、顺风耳？
毕竟小梅刚才动不动就说到什么创始人之类，难道人都是由做出来手上这个小东西的那个郭大神造出来的？小梅说他创造了一个时间机器，然后我们的世界就慢慢出现了？可她也没说郭大神是什么远古神灵呀，却像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一样，那他怎么就厉害成那样了？
站在悬崖边上，朔阳盯着腕上的小梅，不知是该奉为神明，还是应讳莫如深，把它和蓝晴的夜明珠一起放进刚才捡的那个塑料杯子里藏起来。
“小梅，你告诉我，这个杯子、怎么打开？”朔阳想到攀崖的时候自己肯定腾不出手来拿夜明珠，他想把它装到这个透明的水杯里。
小梅：“上面那个扁平状的是盖子，你扭动一下试试。”这个时候，小梅也不提什么逆时针、顺时针了，他能胡乱拧开就好。
朔阳照做，果然打开了。“你也太厉害了吧！”
……
朔阳把小梅从手腕上摘下，和夜明珠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他把杯子口朝里塞进袖管里，露出半截用来照明。果然，朔阳又想起了先前藏在袖子里的短剑。
“以后出去就好了，不照这个夜明珠我也能自动充电。”小梅被装进袖子里，还能继续和朔阳说话。
朔阳伏在崖壁上喘着气，跟他第一次从梵净山下来时又是何其的相似。“我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我感觉现在遇到的事情，好像之前有过经历一样？难道这些都是注定的，我注定会捡到你，然后从这里爬下去……感觉，这种注定，就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天选之人。”
小梅：“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属于是大脑里的路径依赖。简单说就是你碰到相似的情况，你的脑子就倾向于让你不做思考而用以往的习惯做事；或者说曾经你做过的某些周密的推测也会骗过自己的认知系统，直接形成记忆……当这种勾连多了，就会发生错乱。”
朔阳呼出一口气，“说了跟没说一样。”
……
好不容易下到崖底，朔阳拿出杯子。“看看你们造的啥塑什么杯子，拿也不好拿，用又不好用……”
小梅：“这个是用来盛水喝水的！”
“啥？”朔阳吃惊，然后就嘀咕起来：“这么漂亮的东西用来装水？这才装得下多少呀……”朔阳走到水边，“要不，我试试？”
小梅没有理他。
朔阳颇有仪式感地蹲到水边，先把夜明珠与小梅倒出来，然后在河里灌了半杯水，再给自己灌嘴里……“这，跟我捧着喝有啥不一样吗？”
“至少不会弄到脸上。”其实小梅是有自我意识的，似乎她也担心憋着笑能把自己的屏幕给憋裂开了，于是说完之后，一阵笑声传了出来。
朔阳：“我的用法不对吗？”
“对呀。”
“那你笑什么？”朔阳奇怪了，“没有嘴，看你，还会说会笑的？”
……
朔阳又上路了。在小梅的劝导下，朔阳终于能安分地把她戴在手腕上了，夜明珠则被继续放在塑料杯子里。
水流越来越汇聚了，渐渐地，大河已成。
不过多远，他们果然又遇到一个瀑布。
小梅：“快，把你的夜明珠收起来。”
朔阳不解，问：“为什么？”
“这附近有人。”朔阳又忍不住抬起手来看着小梅，小梅的屏幕亮了，接着发声道：“下面的水流声，好像是人力所为。应该有一条开凿出来的小水渠，冲击着水车在转动。”
“什么是水车？”朔阳刚问出来，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里，这是河洛古城。我，我，我找到了河洛古城……”朔阳激动得跳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找这里，在上面不停地找水源、栽树……就是为了弄明白这底下水流的走向。没想到，它在这里。”
小梅：“一个水车而已，你这么确定？”
“一定没错了。”如果不是在暗黑的地下，一定能看清朔阳脸上的热切。“你说的什么水车，我之前闻所未闻，那就肯定是河洛古城的手笔。如果这天下有人能做出这类的东西，不可能在别的地方，一定是河洛古城。”
“你等一会儿，我给你扫描一下再说。不过……”小梅罕见地犹豫起来。
朔阳：“怎么了？”
小梅：“我扫描一次，会用掉绝大部分的电量；也有可能我目前的电量都不足以完成……所以不管成不成功，在这之后，我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充电，也就是跟夜明珠放到一起。或者，更好的办法是马上回到地上。在这期间，我和夜明珠，你都要保护好……因为我怀疑，之所以这个地方会有比其他地方高出那么多的水平，可能是另一个跟我同等的设备。”
“就是说跟你一模一样的东西？”朔阳吃惊道。
小梅：“按照自然发展的规律来看，这里本来是更闭塞的地方，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会比外界更先进。除非是有像我这样的天降奇缘……他们之所以躲在地下，正是为了保护那个如我一般的东西。”
朔阳皱起了眉头，心道：“这，至于吗？”然后他对小梅说：“好的，我明白了。你开始吧！”
……
果然，小梅还未完成扫描，屏幕上的光亮便熄灭了。
朔阳如约，又把她和夜明珠一起装进水杯里，然后藏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