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常宇熄了灯,爬上了床。
恍恍惚惚,他做了一个又长又悲伤的梦。
“郝祈福!”
在学校的大操场上,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突然被人叫住。
那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同龄人,他们穿着宽大的篮球服,手里还夹着篮球,像是刚刚打完球回来。
“有事吗?”郝祈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总觉得那几个家伙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听说你爸昨天又去赌钱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为首的少年话里话外都带着奚落和嘲讽。
郝祈福怔了一下,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同学。
那他们是从哪得知这个消息的?
“讨债的人今天一早就追到你家里去了,你家的事早就在街坊邻居那里传开了。”
“有些事就算你不说,你也瞒不住的。”
为首的少年得意洋洋的分享着别人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快乐。
“抱歉,这是我的家事,好像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郝祈福涨红了脸,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怎么会没关系呢?”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你那天晚上在大街上捡瓶子,我们可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最近生活上有点紧张,需要钱?不然你也不会弯下腰板去捡瓶子为生。”
“也是....你那赌鬼父亲就是个赔钱的货,只出不进,想必家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吧?”
“还有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早就受够了你父亲直接改嫁了,听说还嫁了个有钱人,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她现在那么有钱,为啥不给你点钱来补贴家用呢?哦....我明白了!”
少年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眼中的那一丝丝鄙视和奚落却从未消散过。
“她那是有了新的生活,嫌你累赘,所以才有意跟你划明关系的吧?”
“她明知道你现在只能靠捡瓶为生,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以保证她现有家庭的安稳。”
“所以啊,你还真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杂种,真是可怜啊~”
“你说够了没有!”郝祈福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毛。
他气得浑身颤抖,眼前发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他的脸上。
极度的愤怒让他发出了平生最憋屈的大喊,可这大喊声听在眼前这群少年的耳朵里,就像是一只小猫咪在喵喵的叫着,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咱们都是朋友,我也不想看见你受苦,缺钱你就和我说一声啊,我们哥几个会想办法可怜你的。”
说着,那个面憎可恶的少年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零钱,挑挑捡捡的夹出两张一块面额的软妹币,轻飘飘的丢在了地上。
“这些钱已经够你吃好几顿馒头的了,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我随时可以再给你。”少年在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那是一个恃强凌弱者独有的邪恶微笑。
少年的同伴们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的是那么张狂,笑的是那么残忍,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疯狂的践踏着一个少年的尊严和内心。
他们学着为首的那个少年样子,纷纷从兜里掏出他们的零花钱,将其中面值最低的纸币和钢镚儿丢在地上,丢在郝祈福的面前,丢在他的脚下。
看似是在怜悯他,其实是在折辱他,羞辱他。
等这群少年嘻嘻哈哈的离开后,郝祈福终于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哭出了声。
他呜咽的声音细微又低小,像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哭的大声一点,生怕有人发现后将它赶走。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水从他的脸上一滴滴滑落,混杂在操场上的泥沙当中,很快就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湿迹。
终于,他哭完了。
他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咬了咬牙了,倔强的将地上散落的零钱一张张捡起。
虽然捡起这些钱让他觉得很屈辱,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小小年纪的他,早就体会到了社会的残酷和严厉,也早早就知道赚钱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别人可以有不捡的资格,可他自己没有!
他现在穷得天天都要饿肚子,又怎么会眼睁睁的放着眼前的钱不捡呢?
这些钱虽然不多,却也需要他捡上好几天的瓶子才能赚到了。
自己该受的委屈和屈辱已经都受了,自己若是为了一时的痛快不去捡这些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帮人?
“这帮子少年真是太欺负人了。”以第三者视角观看完整个过程的常宇也气的不轻。
他紧紧的握着两只拳头,大腿和后背也绷直了,粗气喘的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一次是以虚幻形态来旁观这场梦境的,那他一定会三拳两脚把那帮人全都给打趴下,好好替他们的爸妈教他们做人。
“现在的学校已经变得这么乌烟瘴气了吗?幸亏我当初没有上过学,和这样的人在同一所学校里念书,我只会感到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