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叫道:“白师兄,还请稍慢。”
他斟词酌句地说道:
“这些弟子,固然犯了戒律,可他们无故遭遇幻象,错不在他们。分明是有人逆犯首座的禁令,亵渎冥君之尊。在惩罚之前,不若先好好查问他们,问清了线索,才能找出这背后真正的渎神之人。”
在臧冉看来,这番话简直不能再合理了。可偏偏白师兄半个字也不听:
“我稍后自会安排弟子加强巡视,如此一来,背后之人哪还敢放肆?这群人明知故犯,分明是不敬尊神之徒,还是杀了了事。”
在说话的期间,跟随这位白法师来到这里的弟子们,已经拿出绳索,将场地中的弟子一个个捆了起来。
那些弟子中,不乏想要暴起反抗的,被白法师拿着法箓一挥,就安静地倒了下去;更多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只能哭天抢地。
臧冉实在是不忍心。他不得不重新描述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可是师兄这般,岂非让那心怀恶念,真正亵渎冥君之人,逃过了一劫,从此逍遥法外?若我们看守稍加不严,那恶徒岂不又要卷土重来?”
白师兄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露出了“你还太年轻”的神情。
他上前几步,凑在臧冉耳畔,压低声音道:
“臧师弟,明日便是四教会盟,我玄冥观本就在四教中实力垫底,若还大张旗鼓地找寻渎神之徒,岂非在其余三教面前凭空又矮一头?”
“这件事,只能先压下来。”
臧冉听愣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和昨天一样的情形,和当年一样的情形:白师兄是受到不知名的力量左右,产生了既定的、难以更改的认知。
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有理有据,合乎情理。
可这并不能解释,白师兄为什么要选择诛杀这些弟子。这也实在太过残暴。
他努力挣扎:“可此间近百名弟子,若是都杀了,岂非十去其一?这如何使得?”
谁知,那位白师兄却理直气壮:
“正因如此,才得杀鸡儆猴。若是放这百名弟子生还,那冥君的威严,岂不全被我等毁了?”
臧冉还想反驳,白师兄却拍着他的肩膀:
“师弟,师兄知道你心情不好。你便好生歇息一日,这些都交予师兄来办。待你修整之后,明日四教会盟,怕是还需要你招待一番来客。”
到了这里,臧冉已经基本确定,师兄这番话看似严密,其实漏洞百出,分明还是被那股未知力量影响,思想受到了左右。
他知道了再劝没有用,转而想到拖延时间,为这些无辜弟子争取一线生机。没想到他刚要开口,那位第一个向他回话的胖弟子,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的弟子令牌呢?你们谁看见我的弟子令牌了?”
当然,因为被捆着,他随即摔在了地上。
——原来,在玄冥观,凡是缉拿弟子,就要收缴弟子令牌,认真登记在册。
这是因为每一枚弟子令牌,都是由太乙救苦天尊神恩降世,才得以祭炼成功。郑重对待弟子令牌,就是对太乙救苦天尊的虔敬。
而这位胖弟子,在被捆起来、问到弟子令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
要知道,普通弟子除了完成特殊的任务,平时也用不到弟子令牌。这位胖弟子,从搬水时遇到了龙开念起,一路逃回玄冥观,又在白法师的喊打喊杀下跑到臧冉这里哭天喊地,还真就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弟子令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审视自己,随即,那些还没有被绑起来,又不敢反抗的弟子中,又有好多叫了起来:
“哎我的呢?”
“我的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弟子令牌怎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