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骄阳似火。
再加上又正值暑气最盛时的中午,酷热的空气仿佛要把人焖熟,树上的叶子都焉了吧唧的打不起精神。
即便是最勤劳的农户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下地干活,但就在这样一个酷热的天气里,刘家村东面的打铁铺子里却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打铁声。
铺子里的铁匠姓张,不是刘家村人,而是十几年前搬到刘家村的,据说原本住在郡城,只是因为得罪了人,才流落到这样一个小村子里。 刘家村中的老人见此人看起来老实本分,又带着老婆孩子,就默许了他在刘家村安家。
……
……
张重光今年十六岁,五官端正,一张脸棱角分明,身上还有着明显的肌肉轮廓,看起来极具力量,却不给人臃肿的感觉。再加上个子比较高,使得张重光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要大个两三岁,只有那双眼睛时不时的露出一些属于少年人的狡黠的目光。
因为父亲张景山是铁匠的缘故,张重光从小就对打铁这种暴力美学格外的喜爱。张景山也有意识的向儿子传授自己的技艺和经验,在发现张重光已经把自己教的各种技术全部掌握后,张景山就大手一挥将铁匠铺子也全都交给了他打理。
或许是铁匠的通病,张重光无论现在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拿锤子敲两下。以至于大热天的都不休息。
对于铁匠,张重光有着自己的理解,在他看来,只造些菜刀铁锹,并不能让自己的才能完全发挥出来。
因此除了平日里帮村子里的人打些农具之外,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到其他地方,比如制造兵器。打造出一把宝剑自然要比打出一把菜刀有成就感,经过不断的尝试之后,到现在为止普通的兵器,如刀剑之类的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张重光小心翼翼的用钳子将已经烧的通红的一小块铁锭,从炉子中取出放到铁砧上固定,用铸造锤不断的捶打。
火花从铸造锤和铁胚之间蹦出,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张重光身上那赤铜色的皮肤照的通红。但让人奇怪的是如此热的环境,张重光身上竟然一点汗渍都没有。
通过不断的捶打将铁胚反复拉伸延展之后,张重光最终得到了一根超大号的绣花针。
趁着还未冷却,张重光用抽丝机关,将其拉成一根筷子长短,比牙签还要细一点的铁丝。再将铁丝放到绞盘上扭成螺旋状,待其自然冷却后,一根机簧就完成了。
但对于张重光而言,工作还没有完成。只见张重光双手捏住机簧两端,轻轻拉伸,没有问题。随后增加力量,也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断裂,就在张重光松开手以为成功的时候,却发现机簧有一处地方已经变形了。
这?还是不行,到底哪出了问题呢。张重光有些气馁的挠挠头,
这时坐在门口的张景山,看到这一幕,将手中的铜烟枪放在门槛上敲了敲,倒出里面的残灰,然后别在腰间走了进来,
“你的方法都没错,是选材出了问题”
张景山说道,
“选材?”
张重光有些不解,
张景山点点头,然后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块铁锭说道,
“弹钢对钢材的要求很高,你用的这种铁锭杂质太多,只适合用来做农具问,用来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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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也勉强可以,但做不出弹钢。”
张重光借过铁锭,若有所思,又问道,
“如果将里面的杂质打出是不是就可以了?”
“理论上可以,但做不到”
张景山说道,看张重光好像还不死心,又补充道,
“不要想了,即便你将淬炼的时间加长也没用的”
张景山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
“你淬炼的方法和时间都没有问题,,之所以还会有杂质,是工具的问题”
张景山抬头示意,指了指炉子,
“炉子的温度不够,煅烧出的杂质太少,这才是你失败的原因,即便你将煅烧出的杂质,全都淬炼出来,也不行”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张重光恍然大悟,然后一扫之前的气馁,盯着身旁的炉子上下打量,
“老张,你能不能…”
“不能”
张景山直接打断他,
“为啥?”
“为啥?”张景山抽出别在腰间的铜烟枪就往张重光脑袋上敲了一下,
“炉子是你说改就能改的,改炉子不要钱的吗?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再说咱家的炉子已经是附近最好的了,还改它干啥。
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有折腾这东西的时间,多打几把菜刀不行吗,还想改炉子?”
张重光揉了揉脑门,反驳道,
“我这可不是不务正业,我这是在践行一个铁匠存在的意义,像你那样天天打农具,才是不务正业呢”
张景山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了,当了那么多年铁匠,还是头一次被人说不务正业,抄起铜烟枪,就要给张重光一顿满满的父爱。
张重光见势不妙,当即把腿开溜,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张景山重重的哼了一声,
“臭小子”
将烟枪别好,然后随手拿起一块铁锭,扔进了锻造炉内。
晚饭时间,张重光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张重光张景山父子还时不时还碰个碗,张景山中午时还气的要打人,这时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饭后,张重光来到屋后的山坡上,随意躺倒在草地上,眼前就出现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天色渐晚,夕阳半挂在空中,将白云染成了红色的晚霞。远处的群山如墨水一样铺满了地平线。刘家村中,几缕没有散尽的炊烟,带着人间的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