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土大华王朝的北方——
有一片雪白的大荒林。
大荒林北行三百里——
现一支外族的精锐。
“石”字王旗风中赫赫作响——
竟然是羯人的军队!
雪裹万木,风刮荒芜。
见一奇装高大男子逐渐走近,五千号人马密密麻麻齐齐下跪。
“拜见大酋帅。”
短短五字有如雷鸣。
却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清。
男子扯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雄毅的脸。手别一个大葫芦,小呡了一口烈酒后,只说了“撤军”两字便上了马。
“先生,请您,接着念。”
男子一口生嫩的华朝口音。
听得出来刚学不久。
有一骑紧跟在身后的温润书生,目光呆滞,一手蘸了蘸嘴后翻页。摇头晃脑,一口中气十足的华国腔调:
红袖织绫夸柿蒂。
青旗沽酒趁梨花。
书生念诗朗朗上口。
“没想到,同为喝酒,一到了南方的才,才子……”
“才子佳人。”
”对!才子佳人,口中,便风、风雅,风雅了起来。”
被称作大酋帅的男子语调豪迈:
“呵呵,果然是劲草,朔风,荒北,杏花,杏花……”
“大先生是想说:劲草朔风荒北,杏花烟雨江南吗?”
“对,杏花春雨江南!我北方的,血性男儿,就、就实在是学不像那份,精,精致。”
在这位大酋帅的眼中,文恬武嬉的华国文人高雅又庸俗,真实又虚伪。
华国士族更是美丽又丑陋,潇洒又势利,简直集天下之大矛盾于一身。
那书生也不反对,仍是一口一丝不苟的华国腔调:
“时值华朝当下之名士,不乏麈尾妙嘴者:好清谈玄学或志大才疏,或自命清高,于民于己皆是于事无补。圣贤道理全在书中,做人却在书外……”
“是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书声于银白世界朗朗,朗朗书声中,远方迎面走来了一位僧人。
二人不约而同望向来者。
也不等那位大酋帅发号施令,整支军队迅速反应严阵以待。
书生神色自若,继续说道:
“书中又有云:宰宁国以礼,治乱邦以武。也许粗犷的时代暂且不需要这份精致,还请大酋帅相信,我华朝真正的读书人,无论身处盛世还是战乱终究是不负家国的。”
“先生,我,目……目不识丁,这些年来,行军之中,有劳您,一直为我传书授道解惑了。”
大酋帅见先生难得地严肃庄重了起来,便不再多言。
谈话中,远方的僧人从白雪中渐渐走来,直到走近时竟发现其赤着脚光着膀子。
哟呵?这大和尚是个狠角色啊!
不怕冷?冻不死?
被称作大先生的酋帅瞥了一眼来者的风采和派头,微微一笑:
“不愧是当世浮屠道第一人。”
只见那大和尚双手合十,淡然道:
“阿弥陀佛!宗教之局将军可是输了?”
“奉佛供僧却致败局,佛有何用?”
“宗教之争,非战之罪。中土文化之厚重,非一时之功。前番佛法东渡反为中土文庙三化:禅宗儒化,般若玄化,浮屠巫化。”
大酋帅抽出大刀架在对方脖颈。
“何为佛法?”
大和尚从容应答:
“不杀。”
“哈哈哈……好一个不杀!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