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有风险,我去去就来。”乔博衍争取最后一次,只要离开帐篷半个时辰就好,他就可以顺利找到那些大夫,好好仔细询问病因。
要罪魁祸首真是传染病的话,乔博衍毫无疑问需要再叫来男德班的兄弟来。
外面的帝都将士都被他挡在门外,一则为了安全,控制蔓延速度和范围;二则是为了沈玉,尽一切可能性创造尽可能多的机会。
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乔博衍才能好好儿看着沈玉。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照亮他原本黑暗的人生。
“你先告诉我去哪里。”沈玉愣是不肯放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很在意乔博衍的去向。
乔博衍面露难色,含糊地表示,“疫区有些情况,你不好去察看,我就去盯那么一会儿。”
沈玉仍旧未能点头,“不,那么危险,你要是被感染怎么办?”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玉已然忘了他是个鬼魅。
世间所有的鬼魅,对一切疾病都免疫无感,除了命门和活死人。
命门是它们身上的死穴,与生俱来,无法更改。
活死人是它们命运的捉弄,偶尔遇到,也可逃离。
“不会的,阿玉你放心。”
乔博衍不得已,只得在情急之下,亲密地喊了她一声“阿玉”。
殊不知这一声“阿玉”,慢慢地勾起原主沉睡的记忆。
原来在入宫前,或者更早一点说,是乔博衍和沈玉还在一块儿的时候。
她看见他就笑得合不拢嘴,他看见她满眼睛都是点点繁星。
一方人间烟火,鸟逾静,山逾宁。
沈玉和乔博衍,并肩携手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一人一句李白的《长相思》,一人一首柳永的《雨霖铃》。
其中的每字每句,都在向对方倾诉自己的心意。
乔博衍说,“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沈玉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当男子与女子走到半山腰,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一滴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此时此刻的她有多难过。
但,难过是没用的。
这样的结局,她和他都无能为力。
“阿玉,你信我,我一定做得到。”他搂的她更紧了,语气和目光也坚定了起来,似在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努力拼搏。
她却没有那样的底气,趴在耳根子边呜咽道,“阿衍,我害怕。”
身为七尺男儿,水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乔博衍没有理由让沈玉继续伤心。
于是乎,现在的她在这段记忆碎片里,目睹着他是如何怀着沉痛的心情,一点一点抹去了昔日的岁月静好。
她只感到大脑一阵阵的嗡鸣,胸口一阵阵的绞痛,耳边一阵阵的凉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沈玉在心头连着问了自己三遍“为什么”,可没有人给出一个答案。
乔博衍逼着原主遗忘的,是那么多甜蜜回忆,他是如何舍得一个人吞下这般折磨。
她也曾以为心痛的感觉很难熬,但看见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的时候,才发现承担两个字的意义,着实太重了。
重到她想退步,也重到她想放弃。
死神系统给出的“挑战模式”,居然比折磨人心还要可怕。
可以放弃么?
不知死神系统是不是窥探到她的心理活动了,冷不丁地窜出来说道:【不可以。宿主无需担心,本轮任务不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