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也是没想到,乔博衍能对冲进来张牙舞爪的死人感到害怕。
她不禁怀疑起来,他这个禁军教头,当真不是托关系、花重金搞到手的吗?
不就些个活死人,对他们的生命不可能产生威胁的,甚至他们的手上也都有利器,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可当沈玉看到乔博衍放弃炼药的时候,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仍在小心滴灌鲜血,殊不知某人已经两袖清风地准备离去,连忙远远喊道:
“乔教头,说好的分工合作,你先跑路是几个意思?”
乔博衍微微一怔,真不能说是先跑路,这群活死人一旦碰到他了,那别说是炼制天竺葵,肉体能不能保存都不好说。
既选择了鬼魅的身躯,早晚就注定有一场劫难——最终落得烟消云散的悲惨下场。
“玉贵妃,是你先违约在先。敌人来了都不拦着,我难道和你一起等死不成?”乔博衍说的理直气壮,而沈玉听的是火冒三丈。
“你可是乔教头啊,帝都城的禁军教头,威名赫赫、武艺超群、身手矫健,怎能好意思叫我个弱女子为你遮风挡雨?”沈玉的辩驳也是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在点子上,听上去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哪知乔博衍的脸皮快赶上家中圈养的牲畜,直接反驳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个禁军教头确实是年轻时候打下的战绩,如今年纪大了,还不许我享个清福?”
“享清福”这三个字从一国武将嘴里蹦出来,沈玉只觉得无比讽刺。
当今的水国,哪里还有史册记载的半点大国雄风,简直比蛮荒部落还要潦倒。
沈玉则是嗤鼻讥笑,“啧~没想到乔教头也有这么怂包的时候,好叫我开了眼界。”
本来只顾着明哲保身的乔博衍不甚在乎沈玉的嘲讽,偏偏其中一活死人已经快走到她身后了,只差两三里,就可以轻松取了性命。
“你都说了你是弱女子,还不快过来!”乔博衍不自觉地心慌,生怕沈玉一气之下和自己唱反调,连口气都忍不住温柔许多。
他懂她,喜欢听漂亮话,喜欢甜言蜜语,最讨厌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可乔博衍,平日里就是这般心口不一的人。
人前在国君和大臣面前,端的一副好架子,道貌岸然地为国尽忠尽力;
人后在亲友和至交跟前,完全就是另一模样,眉眼弯弯,百分百的绝对知己。
而沈玉碰巧有次目睹了他的变脸全过程,速度之快,反差之大,瞬间擦亮了双眼,她对这个存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男子,顿时产生了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沈玉得罪不起桥博弈,于是就尽可能地避而远之,全身心地做最真实的自己。
但她完全不知道,其实最真实的一面,早就被某人印在了心上,从来没有一刻忘怀过最天真无邪的清纯模样。
“呵呵,我才不过去。”沈玉口中是排斥的,可身体还是不自主地朝他走去。
像是手脚都被乔博衍掌控似的,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噗~
当乔博衍上一秒听见沈玉的回绝,下一秒却看见沈玉的走近,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足够挂上好几个空酒瓶了。
女人,有点意思。
“笑什么笑!”沈玉边走边看他的表情,那小得意的眼神,真令人作呕。
“鬼妃娘娘,那要不我哭给你看看?”乔博衍就是能狠狠地拿捏沈玉,不许自己乐呵,那不就哭丧个脸,虽然哭丧着的原因更为不可置信。
眼瞅着乔博衍真的眼泪汪汪为她送行,沈玉连连打断道,“好了好了,乔教头你能做个人么?”
她又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逻辑,“做个正常人的反应,别让我看不起你。”
沈玉的看不起,是替原主的鄙弃。
如同当日他对她的不削一顾,她如今也可以让他高攀不起。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一天到晚没出息地眼泪成诗;而有出息的男人,成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让女子心悦于君。
乔博衍恰好属于后者,还是不用想的那种,因为要讨好的人心中一直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