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气坏了,月儿竟拿水泼他!
一杯水,满头满脸满身,待会怎么走出弄堂!院子里有林家的仆佣,院子外有57号的随从。来时官星下凡,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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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那个气啊,天知道他刚才真的不想拿父亲去唬月儿,包括上次她去送细软包袱和猫时,他也不想推出老爷子吓唬她。但月儿说上法庭,这事她干得出来,法庭四爷不怕,只是想替月儿省点力气,没人敢接这个案子,到时受气的还是她自己。
“戎长官,接下去我们法庭见。”月儿铁骨铮铮,“你现在可以请回了,寒舍鄙陋,还请长官以后贵人莫踏贱地,你我之间恩仇尽断,再无瓜葛!””
说罢她等着四爷发怒!豁出去了,怒吧!闹吧!不管体不体面,能结束就好!本来,他们的开始,也很不堪!
然而,四爷默了片刻,自己拿出手帕,擦掉水渍。
冷静了足有三分钟,四爷出声了,非常疲惫。
“月儿,你这样有主见,四爷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你长大了,比一年前有胆识;忧的是你心结太重,这样下去恐怕和四爷越走越远。”
“戎长官,此时此刻,你认为花言巧语还有用吗?”
四爷语滞。过半晌他轻叹道:“我很庆幸,你不再像过去那样武断地认为我是个凡事不择手段的人,并且知道我对你情意深重,否则你不会如此强硬地和我断绝关系,因为你知道我不会用伤害你父亲的手段留住你。”
她嘴上口口声声地叫他长官,心里却把他当同床共枕过的‘那个人’。她是在和‘那个人’谈分手,所以完全不考虑对方会像过去那个戎长官一样用给她父亲治罪的方式来逼她就范。
这种变化,她竟不自知。
“月儿,去年你父亲被治罪,也并非四爷所为,此话我已说过不止一次,你只是不愿相信,但那个晚上的事你总是存疑的吧?”
月儿陡然慌乱,但她极力抑制,不让脸上显出乱象。对于那件事,那件事……
“月儿,那是一笔糊涂账,可它偏偏成为你我感情的病根……”
”四爷!”月儿忽然镇静了,她打断道:“你我的病根绝不止那一件,所以不用清洗,洗不白的!我意已决,绝无回转的可能!言尽于此,还望四爷好自为之,失陪!“
说罢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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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老爷从上房看望老太太出来,经过荷花池时,迎面看到四少爷从汽车上下来,头发、前襟都是湿的。
戎老爷是个风流惯了的鬼,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他道:“市政厅那些人来家好几趟了,等着给你接风洗尘,看样子他们不用等了,已经有人给洗了。”
又道:“怪道我儿升官,涵养果然高,唾面自干。”
四爷沉着脸,进屋去了。
身后的小厮忍笑,戎老爷却也不走,望着荷花池笑眯眯,原来,他的小姨太太在那里看猫——四爷的大白猫正在跟一只小母猫打架,大白猫想占母猫便宜不得,反被小母猫咬得吱哇乱叫,扎煞尾巴失惊倒怪地逃回荷花楼。
戎敬裁哈哈大笑:“出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猫!”
这时三少爷的车子从后院驶出来,看见四爷的汽车和属下,知道四爷回来了,便叫司机停车,打算进去坐坐。
三少爷是中午回来的,午饭和祖母以及父亲共进过,因此不需再和父亲闲叙。
下车向门厅走去时,听到父亲的小姨太太闹着要让买汽车,父亲打哈哈说买买买。小姨太太听出是在敷衍,于是恼了,说人家谁谁谁追女人给买了‘珠园’还不算,又在跑马场旁边建‘珠宫’,你这个死老头子只会诓人!
父亲哈哈大笑,说:“什么猪宫猪圈,老三你听听,世上还有这种冤大头。”
三少爷很怕见父亲的粗俗之相,连忙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