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何时向何人这般低声下气不厌其烦了?
也就是李烜真的看重李修涯,认为李修涯是大燕兴起的希望,所以才会如此迁就。
是,李烜是给杨过定了罪。
但李烜也给李修涯出了主意。
李烜几乎就差明着说呢,李修涯又不傻,立马就领会了李烜的意思。
事到如今,李修涯也不在意名声不名声的,先保下性命再说。
只要还活着,杨过也好,李过也罢,都是可以接受的。
李修涯离开皇宫,便往天牢去了。
聂含山出去了,只留下了杨过在。
哦,还有朱叹,不过他死有余辜。
“杨兄?”
杨过茫然的看了一眼李修涯,突然神情激动,哭道:“先生,先生...他们说我要被处斩了。”
李修涯有些愧疚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是我无能。”
“可是我没有作弊,真的没有啊。”
“是,我知道你没有作弊,是我没有找到证据,没能救你,都怪我。”
杨过闻言,丧气道:“怎么能怪先生呢?是我太笨,太蠢,识人不明,竟是被人诓骗,最后害人害己,甚至还连累了聂大人。”
李修涯微微一叹气,这件事,杨过才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不过幸好,聂大人已经平安出去了,我也就无须自责愧疚了。”
李修涯见杨过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你不必如此,陛下虽然定了你的罪,但我已经想到办法救你了。”
杨过却是惨然一笑道:“既然定了罪,先生还怎么救我?”
李修涯低声道:“陛下的意思是择日处斩,我会寻个死囚来,与你一换,也用个偷天换日之法将你调换出去...”
没错,李烜就是这个意思。
杨过听了,却是笑了,起身深深一拜。
“多谢先生为我谋划,只是此事实在不可,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是大罪。”
李修涯笑道:“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先生,学生是个胆小的人,也怕死,却更怕死得不清不楚,亦是宁愿死,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活着,从此以后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样活着与死人何异?”
“什么意思?”李修涯一愣,“但至少活着,你就还有希望,你的家里还有父母,亲族兄弟,我救你出去,然后送你一场富贵,你也能逍遥度过一生,这样不好吗?”
杨过闻言,竟是哈哈笑了起来。
“先生,杨过求官考举,并非只是为了功名富贵,亦是为了匡扶大燕,治理百姓,要我从此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还要受人唾弃,杨过绝不答应。”
李修涯都急了,怎么遇上个死脑筋?
“你到底明不明白,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苟且偷生,杨过又能剩下什么?一身的骂名与罪孽吗?”
李修涯神情一滞,竟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杨过掏出那块黑色的石佩递给李修涯。
“这是学生母亲送给学生的,当日母亲告诫学生,人生当做磐石,经历风雨,不改其貌,不变其心,不移其志,始终如一。”
李修涯接过石佩,用手轻轻摩挲着。
“你的母亲,很伟大。”
杨过只是笑了笑。
“母亲为学生取字慎之,便是知道我性情木讷,不善言辞,来往人情怕是会吃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故而以慎之为字,是希望学生凡事谨慎,三思而行之,以为告诫。但学生仍是天真,轻易便遭了别人的道,说起来,这也是学生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李修涯叹道:“是你至诚至信,这才被人有机可乘。”
“呵呵,或许吧,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事已至此,便是说再多后悔的话也是无用。”
杨过拉过李修涯的手,将石佩包裹住。
“请先生差人跑一趟学生的汤阴老家,将石佩送还给我母亲,就说,他儿子是冤枉的,好吗?”
李修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愣道:“此事你大可以自己去做啊...”
杨过却是笑了,李修涯看着杨过的笑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学生家境贫寒,是老母含辛茹苦供养,这才一路求学,考中了举人,家中的情况这才见好,不用再食风饮露了,但这都是朝廷与陛下的恩赐,学生更不敢懈怠,立志报国,如今虽是蒙冤受难,杨过此志不移,与其被人欺辱冤枉,杨过愿一死以证清白。”
李修涯闻言一惊,抬头看去,只见杨过猛的撞到墙上。
“不要。”
李修涯反应不及,想要伸手去拉,却为时已晚。
杨过的额头撞破,鲜血直流。
“来人啊,来人啊。”
李修涯抱着杨过的身体大叫着。
狱卒们听到是李修涯的声音,连忙上前。
“快去请大夫,快去。”
狱卒先是微微犹豫,但见李修涯怒吼,便立马应声去了。
“杨兄,杨兄?”
杨过的身体渐渐冰冷,李修涯就这样,一手握着石佩,一手揽着杨过的尸体,等到大夫来了,杨过却也死了好久了。
“哈,哈哈...”
李修涯苦笑,这杨过,怎么这么傻?
你就算死了,那也是畏罪自杀,我...没办法为你平反的。
“啊...”
李修涯抱着杨过的尸体,恸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