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屋内传来慵懒而又不耐烦的声音:“谁呀!大清早的!”
“是我,寨沟村的陈老根,黄医生救救命呐!”
“怎么了?哪个生病了?”木门打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了一个六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白发老人。老人穿着白色睡衣抬着老花镜四处张望。
见一个健硕的黝黑男子站在跟前,疑惑的问道:“是你敲门喊命吗?”
“是的,黄医生,救救人!昨天夜里,我家柴火房里躺着一名怀有身孕的陌生女人,昏迷不醒,恳请黄医生相救!”
“人还在你家?”
“嗯!”
“素不相识的女人,你们村可是穷得出了名的,我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行动不便,跑不了那么远的路啊”
“黄医生恳请放心,我这就去街上给您叫辆黄包车。这是我先预付您的医药费,恳请黄医生救救命!”
说着陈老根往黄医生递过来十块大洋。这十块大洋对陈老根来说,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了。
黄医生看着这小伙子天真善良,便低声问道:“你们素不相识,就不怕姑娘治好病跑了吗?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呐。”
黄医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在那饥荒战乱的年代,连自己都顾不上,到处都是逃离的难民,见多也就不稀奇了。
“这…不怕,跑我也认栽了。我不需要她的报答!”
“真是善良的小伙子,行吧!你把黄包车叫过来,钱等看了病再给,我收拾收拾就跟你去一趟。”
陈老根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咧!我马上来!”说完转身就往街上跑去。
直到晌午,陈老根和黄医生才回到寨沟村。
此时,黑衣女人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
黄医生放下药箱子,坐在床边仔细的号起脉来,空气顿时凝固起来,静得让人担心害怕。
过了半个时辰,黄医生从卧室走了出来。
在大厅焦急等待的陈老根问道:“黄医生,怎么样?怎么样?姑娘还好吗?”
“病情不是很乐观,女子身怀八月身孕,营养不良,长期长途跋涉脚已经水肿,而且长期不喝水,有些脱水,咽喉更是严重发炎,恐怕会导致失声,容易死胎。”黄医生低声说到。
“啊?还有得救吗?”
“后期通过调理会有好转,胎儿能够保住,但她的咽喉已经无能为力了,搞不好会是个哑巴。脚我已经涂了药,你先给她吃我开的药,吃完后拿着药方到我那里去抓药。”
“谢谢黄医生、谢谢黄医生。”陈老根连忙道谢。
送别黄医生后,陈老根拿着药材往厨房走去。
时间飞逝!瞬间两天已过去了,姑娘依旧没有醒过来,真是让陈老根着急。
这天清晨,陈老根早早的放羊回来。一回到院子拿着药材就往厨房奔去……
两个时辰后,满花脸的陈老根端着熬好的药往屋里走去,动作十分娴熟的跟姑娘喂起药来。
经过两天的调养,女子气色恢复了许多。只见她小嘴像两片娇嫩的花瓣微微张着,她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喝了没几口,姑娘眼睛微微颤抖,嘴角溢出药水,轻咳了几声,醒了过来。
“姑娘,你醒啦?”陈老根轻声问道。
“你!”姑娘见一位陌生男子正抱着她,便惊恐不安的挣扎了起来,一甩手打了陈老根一巴掌,紧缩躲在角落里发抖。
“你误会了!我正在跟你喂药呢!前些天你昏倒在我家的柴火房里,是我把你给救了回来,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姑娘见陈老根手上端着药水,便放下了防备。
“这是哪里?你是谁?”姑娘沙哑吃力的说着,几乎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
“我叫陈老根,这里是大桐乡寨沟村,你还好吗?”
“嗯”她合上了清秀的眸子,眼角滑落一滴冰凉的泪珠,顿时让人心生怜悯,心里有一股安慰和保护她的欲望。
见姑娘一脸心事。陈老根放下碗轻声的跟姑娘说道:“如果饿了,我煮了吃的,随时喊我送过来,你好好照顾好身体,别的不要多想,你也要为孩子着想。”说完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很是漫长,陈老根在院子来来回回的走着,就像此刻哑巴老婆生儿子的心情,担心又兴奋。
他也不知道跟姑娘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忧心忡忡的她,她一天没吃东西了,陈老根很是担心。
就这样,陈老根在门口蹲了一宿。
一个踉跄,陈老根从门口倒了下来,吓得陈老根顿时醒了过来。陈老根敲打着酸腿,进了房间来到姑娘床边。见姑娘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呀呀的喊着,做出要吃东西的手势。陈老根见状,兴奋的往厨房跑去。
时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女人生了,生了个女儿,但女人却成了哑巴,陈老根至今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回忆着往事,陈老根点燃烟枪,呡了两口,舒心的吐了口烟,抚摸着坐在身旁的两个女儿的头。
“我们给弟弟取名叫陈恩赐,怎么样啊?”陈老根对着女儿轻声说道。
“爹,这个名字好。”姑娘们天真灿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