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哥儿昨日回到黄家时,这野山羊和野猪着实给他挣了许多赞扬和面子。
阳哥儿小厮平安绘声绘色的向众人描绘当时的场景,大家听得比平时家里来唱戏的还入迷,不一会下人之间都传遍了三公子的英勇之事。
这小厮是黄老板指派到阳哥儿身边当差服侍的,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是可没人觉得是三公子自己自吹自擂。
黄老板脸上也是赞许之色,但是言语上却没有当大家面前说很多,只是连说几个“不错不错”。
黄夫人脸色幽暗,大公子二公子一脸不屑。
秀娘一边关心阳哥儿有没有受伤,一边埋怨他怎么这般大胆,这么大的野猪见了不跑还要去招惹什么的,一大堆啰嗦的话语。
直到黄老板出声打断,假装生气秀娘妇人之仁,什么阳哥儿孝心有佳,有他年轻时风采之类的。
众人知他心性,打蛇上棍,夸了一轮黄老板,直到他自己喊停,大家这才散了。
秀娘打发了下人,去给阳哥儿准备热水沐浴,查看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晚饭一家人同座吃饭,黄老板派阳哥儿明日去给与黄家交好的各家送帖子,后日前来参加他寿宴。
母子俩便没有寻到机会私下说话,第二日秀娘去绣庄,阳哥儿在外边派帖请人,两人这才寻到机会在绣坊单独聊一会。
“娘,这是丹妹妹特地给您设计的花样子,您看看。”
秀娘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绣帕上有画眉鸟停鸟窝处,窝里有三枚蓝色鸟蛋的,有在草丛里吃蘑菇的小兔子。
有细碎淡雅的苦楝花,有紫红色娇艳的毛牡丹,也有那翠绿细针的松树上挂着松塔的。
每一副图案都是栩栩如生又灵气逼人,虽称不上富贵华丽,但富有生活气息,叫人看了心中欢喜。
富贵繁杂的花样子见多了,这般简单有趣的倒是令人眼前一亮,舒心豁达。
“倒是与众不同,另有一番味道。”
秀娘还在细细欣赏,阳哥儿先称赞出了声。
“看来你丹妹妹日子过得还不错。”
秀娘摸了摸这些绣帕,针脚细腻稳健,不是急忙绣出来的。
“娘,这怎么说?”
阳哥儿那天可没有看到徐丹,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只有日子过得好,才有闲情逸致去发现和欣赏这些大自然的美。”
“还是娘亲厉害,儿子就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这图样怎么安排才能妥当呢?”
新出的新图样可不能凭空就推出,总要有个说法由头才能不引人怀疑。
商量过后一致对外说是:因为这次阳哥儿回来后说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秀娘听后一时怀念小时候的乡野生活,绣了些图样来怀念一番。
没想到这图样却是生动有趣,便试着在绣庄推广看看。
两人对好了话头,阳哥儿又去办事了。秀娘呆呆坐了一会,心中落下一颗大石头。
秀娘这段日子何尝不担心徐丹,遭家人算计落难的小姐,最难的是认清现实。
就怕她嫁了人却嫌弃对方,对生活不公引起敏感伤怀。
更甚有了愤恨的心思,没有正视眼前的境况,没有摒弃从前,接受并好好经营两人的感情和平凡的生活。
秀娘吐了一口长气,吩咐下人拿来绣帕,照着其中一幅图绣了起来,原帕子可不能直接拿出来,她得一幅幅的照样子绣出来才行。
黄老板寿宴之日,可谓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啊。
黄老板两个嫡子在门口恭迎贵宾,阳哥儿是庶子,只能在后面安排入座,监督上菜等事宜。
黄老板坐在正厅上听别人各种吹捧,好话谁都爱听,管它真真假假。
黄家毕竟是有些底蕴的商户人家,祖上三辈都是做生意的。
呃……,其实是从卖货郎开始的,才不是对外宣称的做杂货铺起家。
到场祝贺的有不少是平日里交好的,剩下的就是贴上来混脸熟的。
比如徐家。
如今徐家当家主做的是徐胜德,徐老爷的嫡长子。
徐胜德是个五短身材,头顶束发金冠,穿着绿色衣服,衣服上绣着明晃晃的金线,可不就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嘛。
一进门别人都心中鄙夷,笑他不知礼仪,这是来祝寿的吗?这也太抢主家风头了,没看见黄老爷带的都是玉冠嘛。
不知道谁捉狭喊了句:“大发兄弟,你也来了?”
大发是他以前的名字,徐家发家后读了些书觉得这名字俗气才重新改了一个名字。
众人都笑了起来,到底顾忌是别人的宴席,也没太过就是了。
如今徐老爷走了,外出应酬,人情往来都得徐胜德来做。
原本以为会很威风呢,如今他只觉得气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