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歧见她在自己的洞府中打开了一扇方便法门,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这个方便法门能通向哪里,便问道:“我们去哪里?”
袁从真没有理会他,径自进到了方便法门之中。张玄歧无奈,只好一边牵着宋璧人,一手扶好背上的树中怪人,跟着进了方便法门。
等到张玄歧跨过这一扇方便法门,只见迎面而来一道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恰好打在了他的脸上。
抬眼看时,只见眼前竟然是一座幽谷。幽谷的正中,是一方小小的湖泊,湖泊的两侧,沿山体而上,有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竹林。清晨时分,雾气升起,从两侧的山顶漫了下来。这雾气漫过竹林,缓缓地淌进了湖中,在水面上晕散开来,令这幽谷恍如仙境一般。
张玄歧从压抑的洞府之中,忽然穿越到了这仙境一般的所在,不由看得呆了。他忽然想起来,袁师道在逍遥山的附近,也有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幽谷。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女。袁师道、袁从真这一对父女的趣味,果然一模一样。
袁从真带着他们,沿着湖边的竹径前行。不一会,绕过一片湖湾,只见眼前是三间竹舍,依山傍水,一字排开,修建的极为雅致。
张玄歧跟着进了竹舍,发现各种日常器具,乃至食物饮水,一应俱全,不由得对袁从真大加赞赏。转念又想,她人在赤城山,曾经当着大家的面,口口声声地说过,她生来便是赤城山的弟子。可是,她又偷偷在山外营造了私邸,显然是为了给自己留下退路,以备不时之需,真的是狡兔三窟了。
袁从真领着他们,在三间竹舍里看了看,给张玄歧和宋璧人分别指定了左右的一间,而中间最宽敞别致的一间,自然是留给她自己了。她吩咐完毕,便离开竹舍,扬长而去。
张玄歧安顿下来,心弦一松,这时才觉得困倦难当,当即便躺下休息。这一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了。他起身一看,四周万籁俱静,宋璧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袁从真却还没有回来。他这时已经饥肠辘辘,忙烧火做饭,待到吃喝洗漱过后,便照常歇息了。
过了两天,袁从真依然没有露面,张玄歧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他回想袁从真在这短短几天里的所作所为,大闹百花会,与赤城山决裂,无一不是危险至极的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小命不保。但是,袁从真的见识本领,都远远超过了自己,自己安坐在幽谷之中,替她担心,似乎杞人忧天,有些可笑了。
这两天里,也许是因为脱离了树干的缘故,那个树中怪人的身体表面,开始干枯起来。从他的头顶开始,枯干的身体像是枯死的树皮一样,开始裂开,慢慢脱落,渐渐地露出了粉红色的肉身。
张玄歧看到了,惊讶不已。可惜,袁从真不在身边,宋璧人既不说话,跟她说话,她也是听而不闻。在这幽谷之中,竟是没有人可以分担一下他心中的讶异之情。
那个树中怪人的头部完整地露出来之后,已经可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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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了。只是,他的嘴巴动着,发出的却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一个鹤发苍颜的老人,倒像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令张玄歧很是费解。
而且,这个树中怪人说话时的语气神情,也活脱脱地像是婴儿。他明明是满面皱纹,须发皆白,但是肤色却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粉嫩,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所幸的是,这个树中怪人很少饮食,不像一般襁褓中的婴儿,需要有人时刻在一旁守护照顾,张玄歧因此省了不少事。
又过了两天,这个树中怪人的身体,自胸口以上,已经恢复正常。他牙牙学语,学得极快,这时说话变得奶声奶气,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说话虽然有时颠三倒四,但是说的又多又快,乐此不疲。
张玄歧从来没有带过幼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同时越来越好奇:这个树中怪人,外形上明明是个年近耄耋的老者,怎么心性上却变成了孩子,而且又重新开始慢慢长大?
接下来的几天,张玄歧被这个树中怪人给羁绊住了,袁从真许久没有回来,他也没空多想。
他悉心照顾这个树中怪人,很快便发现,每过一天,这树中怪人就好像寻常幼儿长大了一岁似的,身体上虽然变化不大,但是心智上却是明显越长越大。
只是,这树中怪人身上的木质身躯,到了腰部的位置,便停止了变化,以致上半身虽然恢复成为肉身,下半身却仍然是一截木头。
忽忽之间,十余日便过去了。这树中怪人与张玄歧朝夕相处,经他亲手照顾,对他很是依恋信赖。只是,渐渐长大以后,这树中怪人的话语便少了很多,时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作沉思状,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