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的一场饥荒,撕破了太平盛世的表象,露出肮脏混乱的本来面目——官商勾结,匪寇横行,饿殍遍野,百姓难以生存,怨声载道。
高坐在皇城中的帝王,却置若罔闻,依旧饮酒作乐,醉生梦死,无心政事。
上行下效,底下的官员们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中饱私囊,尸位素餐。
以至于,流民们得不到安抚,看不到希望,纷纷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占领了以翼城为中心的边境之地。
皇帝却不以为意,甚至授意平西侯前去平乱,实际上却是为了排除异己,收回平西侯的兵权。
平西侯唐熙成终于认清现实,若再由着昏君乱来,只会逼得百姓走上绝路,他顺应天道,用假死逃脱众人耳目,潜入翼城,受到流民的拥戴。
唐熙成这些日子很忙,因为翼城情况复杂。
他来到这里之后,发现传闻当不得真,反而跟他猜测的一致,流民反了只是为自保,而且也没有跟匈奴勾结。
不但如此,翼城的流民还自发组织起义军,抵御匈奴的入侵。
唐熙成命人守在城外的各处,吓退所有想进入翼城的人马,避免混入奸细。
随后,他又挑出重点,此刻加固翼城的防御最为重要。
他跟众位将士一起,没日没夜地检查城边布防,以防出现遗漏。
所以,当唐熙成见到陈校尉,听陈校尉说起虞茵茵为他伤心到疯魔时,他才心生惶恐。
唐熙成暗暗自责,的确是怪他忽视了虞茵茵的感受。
在行妾礼那日,他有要事在身,只给她留下一纸书信,原以为派陈校尉去保护她,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她竟不畏艰辛,带着杨家人踏雪翻山前来寻他!
他在她心中,竟然这般重要!
对比之下,唐熙成不免自惭形秽,她那么好,纳她做贵妾真是委屈了。
自从听到她的消息后,唐熙成的心就受不住砰砰乱跳,恨不得立刻向她道歉。
匆匆交待属下继续检查后,唐熙成就纵马疾驰,抵达城门附近时,竟然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之感。
他犹豫片刻,果断让守在附近的属下带着护卫们先离开,而自己则下马,脸色一阵欢喜一阵纠结,双目紧紧盯着虞茵茵的马车。
刚才赶过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应对虞茵茵的策略。
名义上,她已经是自己的贵妾,就算没有行礼,她也该是他的!
而如果,她万一真的恼怒了他,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卖惨诉苦,拿自己在翼城所受的辛苦和被皇帝放弃陷害说事,勾起她的同情心。
因为陈校尉的担忧,唐熙成满脑子都在思忖,该如何捋顺她的怒气?又怎样唤起她的同情和理解?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强取豪夺,借着照顾杨母和顾哥儿的名义,将她绑在身边。
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再找个机会补偿她。
唐熙成在马车不远处演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小声道:
“书菱,我真是最近忙昏了头,才没能及时告诉你,我还活着的消息,你能理解我吧……”
“不,不对,这一上去就是辩解,太没诚意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对不起书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呸呸呸!还一日夫妻呢!当初都说要纳她为贵妾了,这不是净往她心上扎刀吗?”
他在这里斟酌说辞,一个人说得热闹,忽然听一声欢呼,“大英雄,是侯爷!”
待顾哥儿看清唐熙成的长相,便兴奋地朝唐熙成哒哒哒跑过去,还张开小手臂要抱抱,模样无比可爱。
“他们都骗人,你还好好的!你没有事!”
这小家伙方才趁大人们不注意,悄悄爬下马车,现在发现了唐熙成,声音喊得十分嘹亮,令马车里的人撩开帘子。
唐熙成闭住呼吸,紧紧盯着马车。
最先入目的,是一只润如羊脂玉的芊芊素手,指甲是天生的淡粉色,很干净。
再往下,是一张肤色苍白,瓜子小脸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