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圆月高挂。
清冷的光辉照进客栈房间内,透露几分寂静。
床头轻纱微动,屋内只听得见女子清浅的呼吸声,许是心有所感,她的睡颜并不安稳,额头不住地渗出冷汗。
此刻,窗外落下一阵薄雪,寒风吹入屋内,其中似乎伴随着血腥味,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糟糕的感觉一上来,虞茵茵就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
她连忙披上裘衣,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这些日子,她都和杨母顾哥儿在一起,刚才的那种心悸感,肯定不是因为杨家人产生的。
所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吗?
要知道,翼城现在就是个战场,那里说不定,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厮杀,四周战火连绵、尸横遍野,宛如人间炼狱……
虞茵茵不敢深想,现在的他,是否浑身染满鲜血?是否眼中散发着戾气?
鬼使神差地,虞茵茵又想起他还是席少游时,带自己连夜逃命,企图躲避杀手的箭镞雨。
想起他为了保护自己,生生用后背抵挡那些攻击。
刺破皮肉时,传来的钝响声清晰传入她耳膜。
虞茵茵心神俱裂,手脚僵冷,眼睁睁地看着他口吐鲜血,又痴痴地望了她一眼……
想到这,虞茵茵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她忙扶着客栈栏杆,失声尖叫道:
“不!不不!他不会有事的!”
下一瞬,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姚姑娘,您是魇着了吗?”
闻声而来的护卫上前,看到虞茵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连鞋都未曾穿上,正赤脚站在寒夜里。
护卫立刻移开目光,蹲下身去找鞋,嘴上安慰道:“梦境都是反的,而且陈校尉已经去打听侯爷的消息了,您请放宽心,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若是受寒了……”
话未说完,就听到沉重悲切的男声响起,犹如祸从天降:“姚姑娘,侯爷他……他人没了!”
闻此噩耗,虞茵茵只觉脚底生寒,她抓着栏杆的手不停发抖,目光紧紧盯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语气陡然间拔高,质问道:
“陈校尉,你休要胡说八道!那是个假消息,对不对!你一定在吓唬我,对不对?”
陈校尉眉头紧蹙,喉咙发苦,悲痛地摇了摇头,语调嘶哑道:
“这是刚从翼城传回来的消息,阿史札酋长假意投诚,骗平西侯唐熙成率精兵一千前去密谈,平西侯率兵进入樟子松林,误中敌方埋伏,不幸身死,尸骨无存,一千多名精兵无一生还。”
不幸身死?尸骨无存?
这几句话,像箭镞一般,狠狠刺入虞茵茵的心脏。
她只觉得胸口快要无法呼吸,眼前也阵阵发黑。
到了这时,虞茵茵才知道,语言也是可以杀人的。
她因为这个消息陷入痛苦折磨中,指甲不受控制地抓抠起栏杆,在金坚的木板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虞茵茵还是不肯相信,在心中质问天道系统:这不可能,对不对?如果他死了,我的任务就会失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