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是她的心腹,府里这么多人,她只信得过这一个丫头。
“方才在外头,你跟谁在说话?”
老太太懒靠在迎枕上,对一旁打扇的秋月问着。
秋月的动作不紧不慢,回话也含带了笑意。
“是司姨娘身边的新月。”她说着,不动声色的观察起老太太的神色。见她闭起双目养神,忙停下扇子,凑近为她轻捶起腿来。
一时间,寿安堂里静悄悄的,只有自鸣钟摆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很好听。
这是老奶奶当初嫁过来时的陪嫁,四十余年过去了,中间只坏过一次,还是被醉酒的老侯爷给砸坏的。
当时不是秋月在旁边伺候,自然不知道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府里原本闹腾得很,只是自从老侯爷一心向道之后,秋月约莫已有两三年没见着他了。再加上老太太喜静,府里不由得一年静过一年。
只是最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让习惯了安静日子的秋月有些不适应。
眼下,不由得享受起这难得的闲适来。
休息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老太太终于摆了摆手,让她不必再伺候着了。
“挑些好的,给勉儿媳妇送过去,就说,老人家身子不便,不能去看她。你是我跟前的人,如今过去,也算表了我的心意。”
二房的大少爷沈勉是个商人,娶了个商户女,正是一直跟甄玉盈不对付的陈氏,名字唤作喜芬。
陈喜芬的娘家是做贩马生意的,家境殷实,与甄玉盈乃是表姐妹。
未出阁之时,甄玉盈时常假借着看望表姐的由头,到沈府里走动。一来二去的,就跟沈东词看上眼了。
陈喜芬很不喜欢这个狐媚的表妹,因为她,不仅自己失了面子,甚至还失了大房老太太的欢心。
要知道,他们家的生意之所以越做越大,主要原因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些年借着老侯爷的余荫,西州守备军里军马的生意,基本都是跟他们谈的。
惹恼了老太太,以老侯爷在军中的威信,只怕生意是没得做了。正因为如此,陈喜芬不得不越发谨慎小心,简直是当自家婆婆伺候。
为了这,二房老太太可没少在沈勉面前抱怨。
奈何沈勉是个怕老婆的,从来是左耳听右耳出,把自个儿亲娘气了个半死。
因为陈喜芬管得严的缘故,二房的孩子不多,只有沈湘这一位小姐。
二房老太太常拿子嗣来说事,甚至主动往沈勉房里塞人,奈何陈喜芬太过强势,送多少就轰多少,久而久之,沈勉已然年近四十,年轻的时候又受了伤,只怕再要孩子是不能的了。
为此,报复似的,二房老太太有事没事就把陈喜芬喊过去立规矩。这规矩都立了十几年了,也难为陈喜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陈喜芬有热症,天气稍热些,便会发热口渴,兼之浑身没什么力气。
前些日子祭水神回来后,本来不干她的事儿,结果愣是被二房老太太喊去训了小半个时辰。
回去后就病倒了,到现在也没养好。
她虽病着,但沈湘日日都替她过来请安。今日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笑,说是陈喜芬的病已经好多了。
如今想起来,便让秋月带着东西过去瞧瞧。
除了慰问之外,老太太还让秋月带了一句话过去。
秋月在底下一一应下,见老太太再没有什么吩咐之后,方才出了屋子,选了些补品药材,往二房住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