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心如今才十岁而已,若是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与阴郁之中,只怕是生不如死。
荣凤心疼她,这才想方设法的逗着她开心。
沈问心心里也知道,但她不能说。
她若是说了,荣凤肯定又要唠叨她不爱惜自己。她这么些年,百毒尝尽,身子早就亏空了。师兄师姐们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都知道。沈问心有点害怕看到他们担忧的眼神。
她想说,就算活不过二十岁,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她这辈子,本来就是偷生。
没有回答荣凤的问题,沈问心微微打了个哈欠,想要赶人。
荣凤也不真是死皮赖脸不通人情,虽说小姑娘在他手上养了这么多年,但这么晚了,他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只是临走前,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你想要知道的,都写在上头了。”才说完,人就没了踪影。
雕花红木窗依旧是关得好好的,沈问心走过去将折叠起来的纸张铺展开。上头是司空明英的笔迹,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温伽遇害时的时间地点,以及持刀的凶手是谁。
沈问心的指尖有些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勉强稳住心神。
这些信息,司空明英虽然提过,但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她被要求一心只管眼前的功课,至于别的东西,到时候了,自然会让她知晓。
司空明英说到做到,看墨迹,似乎是一早就写好了。只等她站稳脚跟,就让荣凤亲自交到她手上。
简单的一个名字,短短的几行信息。对沈问心而言,却是血海深仇。
她默默看完后,将纸张折好,放到了茜红色的软枕下。
她这才重新熄了灯火,枕着她仇人的名字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三更后。
芳儿最先反应过来,只听得外头乱糟糟的,连忙起身推醒了旁边的倩儿,让她准备为沈问心梳洗。
倩儿睡得迷迷瞪瞪的,完全不想动。芳儿嫌弃她是个不成事儿的,转头就想去叫冬花,却发现这丫头已经醒了。
“芳儿姐,我这就去给小姐打水。”说着,冬花蓬着个头发就出了门。
芳儿在后头看着,多少有些心疼。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擎着蜡烛赶到了正屋,想看沈问心是否也醒了。
搬到霞红院后,沈问心发话,不让她们在外头守夜了。芳儿虽然不赞同这个做法,但还是不敢忤逆沈问心。自始至终,沈问心是主子,而她们是丫头。若是有了僭越,沈问心的怒火,她们承受不起。
三更后,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府内突然闹腾起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芳儿想到沈问心睡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多少有些心安。就算这事儿是冲着她们小姐来的,只怕最后也跟上次一样,是挑事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稳住心神,敲了敲沈问心的房门。没等多久,里头就传来了沈问心吩咐她的声音。
“进来吧。”
沈问心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放在年幼的她身上,就带着些许天真。
芳儿答应了一声,忙推门进去伺候了。
等到沈问心简单梳洗完,来请她的人果然到了。
“二小姐病危,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