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鬼域战拉下帷幕后,穹顶荒漠。
玄冥残驱布局初落,两团光影摇曳悬浮于壁画前。左侧较为圆润且散发出暗红色光芒是第一仙,右侧的米黄色光团是第二仙。
“你无需多言,我敬重鬼王,但我无法容忍叛徒以及那位存在,她必须为践踏仙的尊严而付出代价!”声音从左侧响起,是第一仙。
“可这样会生灵涂炭,要知道其他生灵是无辜的。”右侧光团忽闪忽闪,似乎心怀不忍。
“无辜?”第一仙身上的仙光渐渐鲜红,“活在世上的生灵,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回头吧,你已经入魔了。”第二仙无法认同第一仙的观点,他望着鲜红,死寂的光团,规劝道。
“魔,是什么?”血光星芒似点点弥漫,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迅速覆上了第二仙的心头。
“仙又是什么?这都不重要了。”
再谈下去,第二仙感觉自己会先遭殃。
他连忙改用软弱的语气说道:“好吧...”
话音落地,米黄色光团跃动了两下,一颗晦暗无比的六边形水晶宝石浮现。
“这是何物?”第一仙不解道。
“此乃鬼界奇石,与鬼王剑上之石同源。鬼域残破后我寻访大陆,才在极北之地觅得此石。”第二仙忽闪忽闪,解释着水晶宝石的来历,“既然要追想鬼王,不如将此石镶于其上,以彰显鬼王身份。”
“多此一举。”红光退散,第一仙飘然而去。
第二仙轻叹一声,随后将宝石钉入壁画,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宝石恰好落于鬼王眉心,死阵核心之上。
之后第二仙便没有任何举动,壁画似乎因为一颗宝石而发生了一丝变化。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希望永远...”
第二仙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最后静默。
呆望了好一阵,第二仙又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一声是为了鬼王而发。
仙也好鬼也罢,都不过是争食的野兽。大家都为了活命,谁也不比谁高尚。抛开立场,鬼王的绝地反击着实担得起这份尊敬。
第二仙离开了,真的离开了,他还有一堆事务要办,没空久留。
该做的,能做的,都布置完毕。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壁画前血光再现,第一仙不知从哪冒头,他细细观摩了一会儿,而后抽身离去。
多年后,大陆上出现了关于魔的传闻。
历经数十万载,魔继鬼之后成为了仙的对头。
双方明争暗斗不断,死伤惨重。
殊不知追其根源仙魔本一家。
……
人族登顶大陆前夕,巨兽森林迎来了一位两鬓斑白,身着朴素白衣的老者。
此人正是日后发出预言的老者。
他步履轻盈,速度极快,不一会便看到休憩的巨兽。
此时的巨兽并未受石坛束缚,庞大躯体裸露在外,立于跟前竟一眼望不到尾部。
老者轻点两下,在它身上开出了个洞口,缓步迈入其间。
历经数十万载壁画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其下的死阵已然蓄满足以摧毁大陆的能量。
老者凌空一指,鬼王眉间的水晶宝石啪嗒一声落了下来,留下一个显眼的凹槽。
将宝石揣入怀中,老者一挥衣袖,把与鬼邪八成相似的面容拂去。
……
三月末,樱花绽放最为繁盛的时节。
与悠然飘落的花瓣不同,此时司徒府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小厮丫鬟各等奴役在廊道间来回穿梭,脚步甚是匆忙。
因为今日是家主夫人分娩之期,自凌晨天黑压压开始,整座宅邸便早早地开始忙碌。
胎儿很健康,但不知为何就是死拖着不肯出来。像是贪恋腹中温暖似的。
这可急坏了司徒家主和尚且年幼的司徒柳。
眼瞅着已至未时,屋内仍旧没有一丝动静。
“父亲且放宽心,母亲大人会没事的。”年幼的司徒柳非常懂事的宽慰道。小眼睛止不住的往里头盼望,不知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但愿如此吧。”司徒家主低声呢喃道。
其实他并不想这个孩子出世,一方面是因为闲言碎语的后遗症,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仍旧心存芥蒂。
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解决异象时,身怀六甲的夫人执意陪同,他又规劝不住放任其行事,以致病困缠身,今朝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又遇上分娩,只恐今时已是两只脚踏入鬼门关中。
愧疚驱使下,他是真不愿这个孩子出世。
在离两人不远处的虚空中,一名老者凭空而立,他前面悬浮着一颗晦暗无比的六边形水晶宝石。
老者自然是那位发出预言的老者,他面前的宝石正是从壁画上扣下的那块。
老者嘴里默念着什么,然后一挥衣袖,一阵微风吹过,宝石化为暗光渗入产房,沁入司徒夫人腹中的胎儿。
司徒家主顿感异样,转头朝虚空望去。
若在平日,只要老者到场定会被他察觉。可刚刚他一心扑在房门背后,忽略了周遭,这才让老者得手。
“父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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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了?”年幼的司徒柳仰头问道,眼神中充满疑惑。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以至于有点动静就疑神疑鬼的。”扑了个空的司徒家主摆摆手,而后捏了捏鼻梁,显得有些疲惫。
“父亲大人若是累了请稍事休息,孩儿会守着房门。”司徒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提议道。
司徒家主不答,只是慈祥地轻抚着他的脑袋。
一声清脆的孩啼宛如天地初开时的炸响从门后传出。司徒家主与司徒柳不谋而合,同时附耳往门上一贴,表情似喜悦似担忧。
这一大一下不愧为亲父子,神态举措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
父子俩齐齐往里头栽去,吓了开门丫鬟一跳。
不等丫鬟禀报,司徒家主,急忙往里头闯,司徒柳紧随其后。
司徒家主一言不发,两只手紧紧地包住了妻子冰凉的手掌,扭头遣散房内下人,感知术发挥到极致。
心中不禁叹息起来。
这就命数吗?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强硬点。
发现夫君脸上未有一丝喜悦,司徒夫人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阿蛮。”司徒夫人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鼻尖的气息时有时无,显是油尽灯枯,如今尚能言语,只怕是回光返照。
司徒家主司徒蛮,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位丽人似的关切道:“你别说话,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会...”
“你要在说下去,我怕是没有机会交代了。”司徒夫人苦笑起来。
此时下人把睡着的司徒樱抱了过来,放在了司徒夫人侧身。
“柳儿,过来。”司徒夫人满目慈爱之色。
司徒柳很聪明,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紧咬牙关,故作坚强的来到司徒夫人身侧。
“柳儿,这是你妹妹,你可不要欺负她啊。”
司徒夫人把左手从司徒蛮手中抽出,理了理司徒柳略显杂乱的头发,目光中渐渐蓄起了泪花。
司徒柳再也忍不住了,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没想到眼泪不争气,一下就喷涌了出来。
他涕泗滂沱的应道:“嗯,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点头,似乎还怕鼻涕和眼泪滴到司徒樱脸上,忙不迭的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轮,将液体抹匀不让它们有滴落的机会。
看着丑皱皱的司徒樱,他心中暗暗发誓,今生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司徒夫人合眼无声的笑了一下,泪水受重力影响自然垂落,沁入丝枕之中。
压下心中悲意,司徒夫人睁开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司徒蛮,左手轻触着他的脸庞,眉宇间充满不舍。
“阿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可千万别怪孩子。一开始便是我执意要跟你奔波,你不用怀有任何愧疚。”
“我只希望你今后照顾好这两个孩子。便心满意足了。”
司徒蛮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胸前填满了悲意。他一言不发,就一个劲的猛点头。
司徒夫人见状,忍不住笑了笑,言道:“你们父子还真像啊。”
感觉自己说了胡话,司徒夫人立马自朝了一句,“我在说什么呢,亲父子怎么可能不像。”
她将左手抽回,把司徒樱紧紧环到自己身旁。轻拍两下,神色倦然的望着窗外凋零的樱花,气息逐渐衰弱了下去。
“山樱如美人,红颜易消歇。”
“这孩子就叫,樱...”
司徒夫人缓缓合眼,气息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