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岂敢,岂敢!吾兄说的在理,是小弟孟浪了。”首相恍然大悟,立刻回答道。
卡托上议员于是收敛笑容,对着格兰特首相拱了拱手,道:“告辞!”说完,便是一个潇洒的转身,顺势挥了挥长袖,白衣翩翩,昂然离去。
只是借着转身的瞬间,身材矮小的上议员,没忘了用自个那真诚而热切的目光,在一旁侍立的侍女身上扫了一眼,或者说从上到下的飞速逡巡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恭送吾兄。祝吾兄旗开得胜,载誉而归!”
黑衣老者一边朗声道别,一边拱手过胸,做出送别上位者的尊崇礼节,他倒也真放得下架子,竟然以堂堂内阁首相之尊,保持着拱手礼目送白袍上议员,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高大、厚重的屏风后面。
“嘶,好大的胃口!”
蓝袍中年人凑到首相身旁,仿佛牙疼般长长吸了口气,点评道。
“怎么说?”
格兰特首相笑吟吟地问道。
一连两场劳心费神的交锋,其间的艰深与难缠,比真正近身格斗下手厮杀,精神方面的损耗或许还要严重一些,眼见谋划如愿进行,人一放松,黑衣老者的疲态便是显露无遗,心情无疑却是大好特好。
幕僚撇撇嘴,不屑道:“光‘士威尔’郡郡守这个肥缺,仍嫌不知足,居然还要将曼城的城主一职当成添头。如此贪得无厌,也不怕吃下去消化不良,拉肚子!”
“这回你可看走眼了。”格兰特首相转头望向心腹,轻轻摇了摇头,道:“人家可是响当当的‘秃鹫’,专门食腐为生的,没那么天真好么。”
“前头说的那个,相信只是个引子,一方面为了引出后面的真实意图;这另一方面嘛,也是好让我有杀价的空间。补不了实缺,拿笔相应的补偿金也是可以接受的,世袭罔替的伯爵,值相当不少钱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富贵险中求’的说法不假,问题是,千年停战协议即将到期,万一神魔大战再度重燃,‘西哥特之门’又已荒废多年,这曼尼福斯特城不就成了抵挡魔族进攻的头一座要塞?这所谓世袭罔替的伯爵,怕是要头一个掉脑袋。”
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坏笑,浮现于幕僚的脸上,道:“也就是哈达威侯爵家的两名公子哥儿,哭着抢着要为国尽忠,恨不得掏空私囊。真真是令人钦佩,世家子弟之翘楚!”
“哈哈哈。”格兰特首相笑得也很欢畅,他捋了捋颌下精修过的胡须,朝着幕僚指示道:“去吧。告诉小安富尼,就说他的请求,本相准了。让他立刻把那五千金克恩的现款,一并换成城外的上等旱田,无须刻意与其原有的两处庄子相连,良田即可。”
“记住,找个靠谱的牙行转手,务必亲手将新的地契全数交给卡托本人。过程嘛,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黑衣老者叮嘱着,目光清澈,神情庄重。
蓝袍中年人微微一愣,迟疑了几秒钟,方接着问道:“不再抬抬价么?我相信,最少还能上浮两到三成。如果愿意多等几天的话,定当会有更多更加优厚的报价。效果岂不更好?”
“不必了。”格兰特首相微笑着否决道:“忍耐是一种美德。偏偏咱们亲爱的上议员,向来最讨厌的就是修德,一朝没见到谈妥的价码兑现,怕是睡觉都不踏实。一把老骨头,我可不想被老秃瓢碎碎念,容易折寿啊。”
“是!”随着黑衣老者的摆手示意,蓝袍中年人不再犹豫,应了声便出发前去办理。
格兰特首相目光转向一旁,上下打量了恭谨的侍女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说道:“你也回府去吧。稍微收拾一下贴身的衣物、沐浴更衣之后,自有人送你到上议员府上。”
“奴婢舍不得相爷。”娇俏的侍女深深一福,红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禀报道。
“去吧,别说傻话。”黑衣老者将侍女招到身前,然后伸出手掌,抚摸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感受着手头的娇嫩与温软,长叹一声,温言说道:“你跟在我身旁有两年了吧?可知我为何一直没要了你的身子?”
侍女粉脸发红,她低着头,嗫嚅着回答道:“想是奴婢蒲柳之姿,入不得相爷的法眼。”
“错了,大错特错!如花似玉之美貌,沁人心扉之体香。”格兰特首相语气低沉,透着股深深的无力感,道:“老夫可是忍得够苦了。留着你的处子之身,正是为了今日。你且乖乖过去,好生伺候上议员。只要能获取他的欢心,贴身伺候,无论日后如何,老夫都会专程在家里头,给你预留一个正经妾室的名分,而且是独立分房的那种,专候你归来之日。我保证!”
说罢,首相从腰间解下一环玉珏,轻轻放入了侍女的掌心。
绿玉质地温润,晶莹剔透,与侍女娇柔光滑的白皙手掌,一时竟是不分伯仲,一样的令人爱不释手。
“这枚玉珏,便是信物。老夫需要你的时候,自有人携带另外一枚前去会合,届时只需按其吩咐去做就是。平日里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多想。”
“至于你的双亲,且安心留在老夫府上,奉养便依一等妾室父母之惯例,断不会委屈了他们。待你幼弟稍稍长大,老夫也会送他进学。总之一句话,家中一切无需多虑。”
眼见自家精心栽培、水灵灵的一棵大白菜,就要被一头又老又臭的种猪给拱了,说不心疼是假的。无奈是,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别说首相大人,即便是王宫大内、端坐于铁王座之上的那位国王陛下,表面再怎么肆无忌惮,仍然有着许多的顾虑,仍然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比方说,正在归国省亲路上的那位泰兰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