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这个当年为了自己的名声面子就不由分说要拔剑去砍亲生女儿的人,怎会为了别人的安危心生焦急?
一阵恶寒席卷上来,李弦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晕脑胀得厉害,可她不甘心再昏睡过去,便在被子下掐着自己保持清醒。
她方才听见祖母说了“四岁”,若这个“四岁”是说实岁,那秦王府二公子的满月酒到底办了没有?
若是已经错过了,她日后就得想别的法子去见徐伯伯和阿宁了。
“无大碍?”叶老夫人重新给小李弦掖好被子,见小家伙不再流泪,似睡得熟了,这才回过头狠狠挖儿子一眼,“你媳妇呢?怎么没见她?”
叶老太太抹了眼泪,坐正身子问道:“孩子病成这样,她这个做娘的在哪?”
“关氏前日去了岳丈家。”李胤在床前跪的笔直,语气却不软,“弦儿病的突然,儿子还没来得及知会她。”
“没来得及?”叶老夫人瞪李胤一眼,“是你不知会她?还是她压根就不关心?”
“母亲说笑了,关氏是弦儿的生母,哪有不关心的道理。”李胤语气平平。
“呵,你向来是会向着她说话的!”叶老夫人冷笑一声,把小李弦额头上的湿布巾取下来,默了默,递给李胤道:“罢了,关老学究当年不嫌弃你一贫如洗,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这份恩情你念着也好!
“再者说,你那媳妇自幼读书习字,虽不是个能生养的,却知书达理。若是你阿爹还在,她自是攀不上咱们李家,可如今这样,却是咱们高攀了人家了,能生下这一个女儿,便已是尽了孝了。”
听着祖母的话,李弦突然呆住了。
关氏没有生出儿子这事,上辈子祖母可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祖母对她从来都是宠溺的,爱护的。
所以亲耳听见祖母的这番话,李弦的心就如从云端突然坠落,她连如何挣扎都不知道。
原来,原来那般疼爱自己的祖母其实也一直是想要个孙子的?
那阿娘呢?
阿爹呢?
他们对她那般冷落,那般无视,会不会,也是因为他们其实想要有个儿子呢?
小李弦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什么都能争,什么都敢争。
唯独儿子的身份。
她争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