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桥举起长刀,忽然一只玉手搭在他的肩上嬉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一样的傻,它的那份狂热是因为我来了,别不要脸地往自己身上拦,收回这一刀,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姜桥如释重负地笑了,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老流氓,你来了,还能见到你真好”
来人正是东海龙王赑屃。虽然姜桥很不想听赑屃的话,但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刀。
赑屃笑道“老流氓?这个称谓我很喜欢,以后...就这么叫吧”赑屃仰天看向冰龙,像是见了阔别重逢的好友,平静一笑“蚣蝮,别说我欺负你,方才你挡了他一刀,我现在便还他一刀”
姜桥歪着头抿嘴笑着,目光里充满欲言又止的复杂,不过姜桥没说什么,从赑屃话语中,他和这条冰龙结识已久,最难言的是,姜桥不知道赑屃所说“还他一刀”是什么意思。
没等姜桥细想,从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上忽然涌出磅礴的魂力和血气,源源不断地又无法阻挡地灌入他的身体,就好像是从一片汪洋的大海里把水倒进一泊池塘,在一瞬间,姜桥原本失去的血气和枯竭的魂力全都恢复到满盈状态。
赑屃突然一手抓起姜桥往后一扔,姜桥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就听到赑屃幽幽的声音传来,像一潭黑色的死水,空洞而麻木却又不容置疑“小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魂术世界没有那么道理可讲,有人想杀你,你就杀回去,杀不过,要是有人来救你,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来救你了,你看着就行,千万别想着插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明白吗”
姜桥的思绪像街头巷子里乞丐乱糟糟的头发一样乱,他现在更不明白了。
赑屃站在冰龙脚下,脸上又恢复了原本一尘不染的模样,他轻轻蠕动着饱满的嘴唇,显得特别愉悦,像刚喝了什么美味的佳酿一样,不过他没有发出声,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这些话,他看着冰凉的梅林冢,目光也没有聚到冰龙身上。
冰龙脸上木无表情,他那双小山包大小的眼睛忽然暗淡了几分,呈现一股几乎崩溃的涣散,看起来像是常年被睡眠问题困扰的老人。它看着赑屃,也许冰龙蚣蝮和赑屃,从相识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故事的结局。
那还是七万年前的梅林冢,一簇一簇珊瑚般美丽的冰晶,合在一起包裹成了冰河故渊,像是一块无比巨大的透明琥珀,宁静而祥和,整片冰河大陆空无一物,只有一面方圆一丈的冰台,中央插着一柄蓝色的长刀,两条幼龙守在旁边,似乎在等待一个能拔出长刀的主人。
流光飞逝,一眼千年,两条幼龙长大了,能言善语。一龙名为赑屃,一龙名为蚣蝮。
他们向往外面的世界,想出去走走,可是它们又不能抛弃自己的使命,他们做出了命运的抉择。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手,赑屃赢了蚣蝮。
他说“你此生未守的刀,我替你守”
他说“你此生未走的路,我替你走”
他们约定出去那人那天不想走了,就回来换另外一人,可是,他一走就是六万年,他一守,也是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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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回来了,他却无言了。它等他回来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会说话。
迟暮时分的昏暗渗进梅零落遗迹,酝酿起一种冷森的氛围,赑屃和蚣蝮都没有说话,不断攀升的寒意做了最精准的回答。海水中忽然扩散一种味道,很难形容,像是从死亡沼泽上吹来的一阵浓郁的腥甜。
赑屃和蚣蝮还是没有动,像两尊冰冷的雕塑。
姜桥耳边仿佛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锐利风声,把他手臂上的汗毛都吹得结起一层冰霜,他不停颤抖牙齿打着节拍,把他想咒骂的话肢解得破碎。
他们还是没有动,像死去了一样安静。
姜桥被这刺骨的寒气惊醒,这才发现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他勉强握紧长刀,踩着凸起密密麻麻像是刺猬尖刀的战母武器,登上身后的龙鳞水晶,来到三人面前挥出一刀,破开冰钉,三人此刻已经陷入昏迷,姜桥无奈苦涩又笑了起来,他双手抱着艾黎,随后祭出两条冰索捆住荆继红和叶仙,一人托着三人回到冰面。
他们依旧没有动,时间在死寂的安静中缓慢流逝着。他们或许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手。
姜桥身上笼罩让人窒息的恐惧,还有一丝担忧“他们这是要一招定胜负?老流氓有可能赢吗”
姜桥肯定是希望赑屃能赢,可是现在的局势让他看不清谁会赢,他开始为赑屃担心起来,在姜桥心里,赑屃似乎站在弱势的一方,所以他才说老流氓有可能赢吗,而不是老流氓的胜算有几成。
姜桥英俊的脸上抹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挺拔的眉毛也结满了冰花,那股还在不断逼近绝对零度的寒意几乎把姜桥推到死亡的边缘。